汽车行至山要处,天空中纷纷扬扬刮起雪片子。
因地面湿滑且逐渐上冻,边听白只得放慢车速,并将中控台的暖风开到最大。
冰渣子裹挟着风雪,迅速贴满了车窗玻璃。循环暖流升腾而起,转瞬便凝结成厚厚的雾气。
直至雾气在车门闭合的震颤下,滑落成一道道水链子,坐在副驾驶位休憩的女人才缓缓悠悠地转醒。
她的脖颈处隐隐胀痛,经历长途跋涉,那原本溃败的伤口似有发作的迹象。所幸白色棉布口罩将她的面部轮廓严严实实包裹起,仅仅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
可就是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在触碰到车上出现的陌生人时,竟下意识地拉低帽檐,将自己全然隐藏起来,彻底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不好意思,要不是木轮车坏了,也不会麻烦你们。两位是上山的游客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向离上车后便寒暄了些场面话。
“客气了,我也是特意前来拜访宁院长的,兴许还会打扰到你们……”
边听白微微侧身,言简意赅地与师兄弟交底,让他们二人能放松一些。
得知她是宁院长在外收的学生,又与师叔师姐是朋友,向乾显得格外热情。
他性格外向奔放,没什么多余的心眼,毫无保留地将书院的近况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若不是坐在边上的向离脚尖猛踩这人脚面,他能把师姐师弟的日常生活也分享给对方听。
“向乾师兄还真个有趣的人,待会见到宁欣麻烦替我向她....”
“问句好。”
边听白反手搭在方向盘上,语调中透着一丝慵懒。她与山上这群不谙世事的弟子们交谈,无需多费心思,甚至感觉轻松得有些倦意。
后排座的向乾时不时地盯着副驾驶方向,他的目光始终在那包裹严实的女人身上徘徊,全然没有意识到边听白话里有话,倒是坐在身旁的向离率先觉察出异样。
在山上见面的机会多得是,怎么还要隔着人见面问好,念及至此,向离多了分心思,开口试探性询问:“不多留几天嘛,这么大的雪,估摸着要封山喽。”
“嗯,你们师姐,怕是不想看到我。”
她对着师兄弟二人毫无保留,可这就一句若有似无的话,倒是让向乾的目光重新锁定在边听白身上。
“...啊!”
“为什.....呃....”
“师姐...她在山下也操练你...吗?”向乾满心好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操练?”
回忆起那段日子两人的相处,边听白用指腹轻轻按压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嗯,算是吧...不过我是喜欢的....就是有点磨人,下手又没轻没重。”
本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可这话从边听白那温润如水的语调里漫出来,却多分意味不明。
甚至连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女人,眼眸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
向离脑子向来转得快,他结合宁欣师姐近日来的一反常态,心内猜到一半,而剩下的一半根本不敢细细琢磨。
自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也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
一天天得,这都叫什么事儿。小小一座书院,总有他操不完的心。
念头一起,他在侧旁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捂住向乾继续追问的大嘴,飞速转移话题,旁若无人讲起山上的天气。
“对对,师兄师姐们最喜欢在冬天练功......啊,外面雪下得真大啊,咱们还是慢点开车,多看着点路面。”
边听白听后莞尔一笑,见自己目的达到,脚下油门更是加深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