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搜到了呢?”
“嗯?如我没猜错的话,唐总是想找个替罪羊了?那可抱歉了,我边听白行得正坐得端。边家如今落魄,却也不是什么气都能咽得下的。” 边听白耳聪目明,她从舱门打开的缝隙中,看到了人群中站着的唐立青,随即故意提高声调,大声呵斥。
“你怎么自证呢?四楼受害的宾客里,边小姐是第一个完好无损走出来的?这你可没话说吧?可别说我欺负边家!” 唐卯冷哼一声,暗觉眼前这女人怎么突然间咋咋呼呼的。他碍于两家的交情,也并非不讲道理,到底也要在情面上,将话头圆过去。
“自证?呵呵呵,可别开玩笑了,怎么自证?长宁号是唐家监管的,冷气机里让人迷幻的药物也是长宁号上的,我之所以在长宁号,那也是成康安邀请的,我倒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自证。真要讲,怕不就是边家没落后,可以任人欺压再踩上一脚吧!”
边听白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眼神中却透露出警惕。她微微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与唐卯对视,嘴角挂着冷笑,说道:“我倒要问问唐老爷子,是不是已经将边家往日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将我祖母忘得一干二净!”
“行了,开口闭口都是我爷爷。要不是你做的,你就把人交出来,看在两家的面子上,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没有,唐总真要交代就把我交出去好了,也没什么所谓的,唐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唐卯站在人群前,双手背在身后,墨镜下的眼神冷酷而锐利,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当边听白反驳他时,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显示出内心的愤怒: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当我怕了你不成!来人!动手!给我绑起来!”
以寡敌众,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人群后的唐立青着实按捺不住了。虽说这事儿跟她没多大关系,但她见不得朋友被欺。况且眼前毫无人性的唐卯与虚弱受伤的边听白比起来,后者更加可信。再加上宁欣师妹与边听白关系颇深,自己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念及至此,她将顾小姐从身上放下来,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唐卯面前,瞪着他的茶色镜片,大声说道:“慢着!”
“我证明!”
“切,你证明有屁用!算什么东西!少来掺合!” 唐卯全然没将唐立青放在眼里,不假思索地回道。
“我?我算什么东西?我能证明你用术数害人,把小孩子填在地下打桩盖楼,把六十多号商户埋在地下续命。用禁药在海鸥身上做试验,以小见大来看,你把药用在人身上也不为过。你硬要说边小姐是造成四楼惨剧的凶手,那么你唐卯就是十足十的人渣,罪魁祸首!” 唐立青被这句激得脾性上来,她的手指着唐卯,语调坚定如一把利剑。
“来人!把这人也一起绑了!” 唐卯怒喝道。
船长与水手们在长宁号工作多年,他们必定见过成康安。就眼前年轻女人的这张脸,他们断然不敢仅凭唐卯愤怒之言,将人按下。于是乎,其中一名水手小心翼翼俯在唐卯耳边询问:“小唐总,这人跟成总长得太像了,贸贸然拿下,会不会……” 这名水手满脸紧张,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妈的,目光短浅的东西。我不管之前谁做主,今天的长宁号,是我唐卯说了算。” 唐卯为了在手下面前立威,故意提高声调。
“今天在场的人,如果没人可以自证,那就统统抓起来,给宾客们一个交待!” 唐卯大声说道。
“那我呢?连我也要抓吗?”
顾翌被这群人吵烦了,自门边缓缓走进。她的脸色疲惫,这几日来连续调查,她心中已然有数,只是一直不愿相信罢了。
“是我做的,行了吧,要抓把我抓回去?”
“顾小姐,会说笑呢?” 唐卯冷笑道。
“我说了!就是我做的!让成康安把我抓回去行了吗!” 顾翌大声喊道,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 话落,房内一片寂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能在长宁号工作的都是个顶个儿的人精,谁又吃了豹子胆,敢抓顾小姐?
“怎么不说话了,整个长宁号不都是他成康安的吗?骗我骗得还不够吗?”
被顾翌一语道破秘密,唐卯心内暗自思量,今天在场的手下们,怕是一个都留不得。
顾翌眼尾发红,情绪激动,她一步步朝唐卯逼近,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质问。声线嘶哑着,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势要从他嘴里问出更多东西来。
“你说呀?你抓呀?不是要交代吗?” 顾翌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
唐卯当然不怕她,他只怕成康安发疯而已。故而,他平日再狂妄的性子,却在此时沉默不语起来。眼前的女人不断咄咄逼人,着实不好处理。
“小唐总,屋里都搜过了,四处都没有,只有一池子冰块……”
船长带着手下将屋内卫生间、衣柜等等可以藏人的地方,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仍是毫无所获,此刻连说话的语气,都低了几分。
“哼,没用的东西。”
唐卯本也打算就此收手,事后全部推到船长身上。只是言语交锋间,双方僵持不下,他自也不好松口。
当下看来,自己再不撤人,事情只会越演越烈。眼看这屋里的人他一个都动不了,随之怒上心头,借机摔门而去。
“小白,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待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唐立青快步走到边听白身边,微微俯身,伸出双手,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边听白缓缓抬起头,黑色的中长发微微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皮外伤罢了,阿青还是多关心顾小姐吧,你看。” 边听白微微侧头,示意唐立青看向顾翌的方向。
随边听白眼神所示意,方才还盛气凌人的顾翌,此刻已然靠着门框再度晕了过去。唐立青嘴唇微微抿起,眼神中闪过担忧之色,快步走到她身边。
只见顾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闪着些光亮。
边听白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她的身姿依旧挺拔,尽管身上有伤,但那份优雅与从容却丝毫不减。
“别担心,顾小姐太激动了,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刺激。我隔壁空了一间,阿青带顾小姐休息便是了。” 话毕,边听白将密钥卡片递过去。
“多谢!”
目送走二人,边听白走至卫生间门前,她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疲惫。她抬起手,连敲八下,然后缓缓推门进入。
卫生间顶面原本严丝合缝的通风管道,裂出条口子。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女,自上天花板上空落下,稳稳落在边听白面前。
“受伤了吗?”
阿粒摇了摇头,她的金发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望着边听白,目光崇敬清澈道:“我没事。做完老师交代的事情之后,我也将话给他带到了。”
边听白微微仰头,自上而下打量着阿粒。确定眼前的少女完好无损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做得好,等他签下协议,将股份全部卖给黑蚁资本,我们的目的便是成了一半。”
“只是,让你走你也不走,还回来找我做什么。”念到这里,边听白微微皱眉,看着阿粒补上一句:“你也不怕被唐卯抓了去。”
“他要抓我,我便先一步杀了他。他要动了老师一根手指头,我便一枪干掉他爷爷。”
“你这孩子……” 边听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宠溺。
忽地,新一轮药瘾袭来,再次啃噬全身筋骨。边听白捂住腰间伤口,脸色瞬间苍白。她身体止不住地战栗,双膝跪地,再也支撑不住站立,呢喃说道:“阿粒,给我药……”
她眼神逐渐迷离,意识也在药瘾的折磨下渐渐模糊,再度陷入无尽噩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