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郎:“就是最近这几天啊,叶姑娘每天都来找我。公务上的事情我能理解,不过她问了很多关于我私人的事情,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叶姑娘吧,她很好,但我......怎么说呢,大家处着就像兄弟一样。我又不敢直接跟她说我对她没意思,就怕人家姑娘伤心。可我不说吧,憋在心里还真挺难受的,挺烦的。”
酒会开始前水云郎随口抱怨,喝起酒来就将烦恼抛之九霄云外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默不作声记下了。
酒喝到一半文若便撤了。他酒量一般,宁苏和水云郎等人刚上头正叫嚷着比射箭助兴时,他已经醉得不行了。他醉醺醺地走向自己的帐篷,刚一坐下便有人掀开帘子进来,毫不客气坐在他旁边。
文若醉眼迷蒙看着木琴心,脱口一句,“你来干什么?”
他不喊木姑娘,也不喊木副将。酒气也掩盖不住丝丝埋怨。
木琴心只听出了责问,她心里藏不住事,干脆把这些天的困惑全都一股脑倒出来。“我想来就来。为什么我从祁安回来以后你都躲着我?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文若直接回道:“不敢不待见木副将。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而已。见谅。”
木琴心腾地一下站起来,严肃道:“你说话能不能直接一点,不要阴阳怪气的。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很难吗?”
文若望着木琴心因酒气微微发红的脸,话在心口转了几道弯,“木姑娘见谅,我这人说话一直都这样。请问姑娘夜闯我的营帐,是要干什么?”
见文若又将话绕回去,木琴心直接开门见山,“你入赘到我们木家。我们做夫妻。”
文若被这话震惊地转不过弯来。
木琴心又道:“你的手是因为我没的,我应该对你负责。我去祁安那些日子,你帮我照看我娘帮着打理火凤寨,大家都很认可你。你躲着我的这些天,我从别处打听你的消息,对你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在一起,很般配。”
没有一句是他想听的。
文若嘴角抽了一下,“你就因为这些理由就要跟我做夫妻?你不觉得有些荒唐吗?”
“这有什么荒唐的。世间千千万万对夫妻都是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在一起的。再有那些说是自由恋爱的,其实也不过是打着自由的幌子,权衡利弊之后挑一个有好感的人罢了。你就是喜欢一个人也会暗中考量长相、家世、性格这些,若那个人有哪项不合你意,你也不会喜欢上她,不是吗?我们性格、长相、家世、学识都很相配,虽说进展是快了点,但是不会错的。相处相处,感情就培养出来了。”
文若喝了酒后脑子很混沌,现在更是被木琴心的话绕进去了。他还没想得到什么话去反驳,木琴心突然倾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亲完后她仍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与文若面对面不过一寸的距离,一只手放在他心口。
木琴心能听到到他怦怦跳动的心声,他开始紧张地咽口水,两眼怔愣后落在她脸上,似乎是在捕捉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木琴心另一只手碰到他空落落的衣袖,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文若要躲着她了。
她说道:“你想要什么就直说,不要遮遮掩掩的。读书时,难道夫子没有教过你,君子要坦荡吗?”
文若已经不在听她说什么了。怎么样都好,他决定借着酒劲发浑。他的吻又急又不得章法,肆虐一翻后骤然停止,像是终于找回了理智。湿热的气息喷薄在两人脸上,暧昧无处可藏。
文若好似妥协了,但木琴心突然后悔了。闯进帐子前,她只觉得情爱这种东西是悬浮的,来的快,去得也快。她没想过要成亲,但若成亲那个人是文若,她也可以接受。在她看来,这样一举两得。她既可以弥补文若,也能叫吕凤娇放心。可当文若回吻过来,她才恍然明白情爱这种东西太难以控制。
一旦种了一颗种子,它势必会长出叶子不停向上攀爬,将你牢牢缠紧,无法挣脱,不讲道理。
疾风之后是绵长的细吻。
最终木琴心落荒而逃,文若掩在被子里,难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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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书塾后院挖了一方池塘,塘中芙蕖开得正盛。边上树木环抱,树荫笼罩微风习习,夏日此间最是清凉。
宁苏提着一篮刚从水井里捞出冰镇好的荔枝走上池塘上边的石台,“师兄,你在写什么?”
白寂放下笔,挪出一个位置让她坐下。他漫不经心地剥着荔枝,深叹气后转头凝视着宁苏,“我在给你写信啊。可你一封也不给我写。我该明白的,上次你已经明确拒绝我了,我不该再纠缠你。”
宁苏撇下荔枝开口解释,可不知为何她发不出声音来。她不停张嘴说话,可偏偏出不来声。白寂的表情逐渐落寞转而站起身要走,宁苏急忙拽住他衣袖,一边扯着嗓子努力发声,一边用力把白寂拽向自己。
扑通一声,二人摔进塘里,折了一片芙蕖。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师兄,我不想你走。”
水是凉的,白寂的唇是温热的。白寂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一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一手折下一朵白瓣黄芯的芙蕖别在她耳后。宁苏感觉到水珠从她头上滑落,睫毛挂不住了滚落到二人的唇瓣上。她不敢动,只睁开眼睛瞧一瞧。
近在咫尺的人被她的睫毛挠得发痒。白寂停下来看着她,身体贴得更近,缓缓引诱她,“圣贤教诲,我们没有成亲做这样的事情,不合礼数。但圣贤也说,百年不过一瞬,及时行乐才不算辜负。”
白寂带着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心口,一路往下,“你愿与我一同去往极乐世界吗?”
宁苏猛然从床上坐起,接着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大叫。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梦啊。那种不真实、好奇又愉悦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她红着脸,等心情平复后为自己的梦找了一个由头。
她是和水云郎意外撞见了文若和木琴心在帐中亲吻,一时鬼迷心窍才做这样的梦的。她拿这个由头拆解来拆解去,还是没有说服自己。
“人有七情六欲,有欲望也是正常的。不用为此感到羞耻。”宁苏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