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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大盒唇脂最后还是好好收了起来。朱妤问过钟离的意见,分了几盒给白福。
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总是不好的,虽然对钟离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朱妤还是拉着她们商量回礼。
“送点香膏吧,反正他本来就是买香膏买错了。”
“这山里跑哪找香膏,你现做吗?你有工具材料吗?”
“我昨天看到有商队来,明天比赛结束我们去看看吧。”
最后经过三个人讨论决定,送了他一罐翘英庄的茶叶。
钟离收到茶叶时,神情有些莫名。
他扫了一眼朱妤,她换了新唇脂,嘴唇是温吞的朱红色,衬得她肤色白皙,气色好极了。
钟离便问她:“可还好用?”
他问得有点没头没尾,但朱妤知道他是问唇脂的事,虽然私下里跟白福嘀咕过亮粉色是什么恶鬼颜色,可当面还是不揭短,微微点头,“好用啊,所以我们给你送了茶叶回礼嘛。”
钟离自然猜不到她的心声,得到了答案他的眉毛也舒展开,脸上像是有了松快的笑意。
留云说得确实不错。钟离想。
爱琢磨美食的仙鹤是要比他更了解人类,她说帝君,你信我,若要与人亲近,最好的方式便是送礼了。我是亲眼见过的,只要礼物送得多,再陌生的两人都能好得如亲兄弟一般!莫要不信,我记着玉京台新搬来的那户人家便是靠送礼买到了房子的,他家的儿子还进了削月手下的总务司呢,做的那什么、那什么虽然我不清楚但相当了不得的职务。
她举的例子莫名其妙变成了行贿受贿现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的,钟离抽空还回了趟璃月港,让削月彻查一遍总务司。
不过这个办法依然不错。
留云并着伐难应达,七嘴八舌出了很多主意,钟离思索很久才定下来去璃月港最好的店里买胭脂。
他其实不太理解女性往脸上涂脂抹粉的意义,但留云和夜叉们也都很喜欢,或许它确实有令人心情好的魔力。
其后就要他自力更生了。
朱妤倒是觉得钟离最近哪哪都不对劲。那一大盒的唇脂就先且不提了,不知道是谁和他说了什么,他最近送东西上瘾。
前一日朱妤刚收了一串小铃铛——这东西做工很精致,铃铛做成了铃兰,花蕊就是铃舌,用坚韧的金线串了起来,既能戴在手上又能绑在头发上,晃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后一日他又给了一块圆润的石头,个头不大,通体翠绿,但是拿起来对着光照才会发现里面有细细的孔隙,光的幻影凝成一幅流动的山水画。
朱妤大感兴趣,拿在手里玩了半天,然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你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但钟离只是安静地看她,神色温和地微微摇头。
奇奇怪怪。她疑惑了好几天,等到比武接近了尾声,独自出去溜达的时候,才找到一个或许能为她解答的人。
那个人出现的方式低调又嚣张,拥挤的观众席为她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带,摆上了圆桌与椅子。周围的人群对她视而未见,没有一个人对这种带上桌椅挤占空间的行为提出抗议。
朱妤走过去,很不客气地坐到她的对面,好奇地问:“你每次出门都要带一套桌椅吗?”
给他们造成过大麻烦的魔女只是坐在那里平静地微笑,“这并不麻烦。”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一套新的茶具从包里跳出来落在她面前,茶壶像被无形的手提起来,朝杯子里倒入温热的红茶。
朱妤新奇地观察着茶壶,端起红茶尝了一口,多喝几次她也习惯了这个味道。
在热闹的会场里,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们隔绝起来,嘈杂声瞬间远去了,像被关在另一个世界。
珀尔将三层高的甜点朝她推了过去,很客气地问:“你似乎有事找我?”
“我只是有个问题。”她诚恳地问,“珀尔女士,你的诅咒是有什么后遗症吗?比如说会把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变得很奇怪什么的?”
珀尔抿着唇笑了起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窥秘人’,做不到‘观众’才能办到的事。”
她漆黑的双眼中流动着紫色的光芒,眼眸变得幽暗深邃,似乎望向了漫长的命运长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少女,“原来是这样,很有趣的变化呢。”
“天生的神灵和人类有生命本质的不同,这决定了二者之间看待和体验万物的感受不同。”她声音柔和地说,“我不会为此负责,不过可以给你一个忠告。”
她说话云里雾里,像极了街上摆摊算卦的人,朱妤还在苦苦思索,下意识问:“什么?”
“最近你要小心蛇虫。”她竖起手指轻轻按住嘴唇,“有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