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要的东西。”卫朔长驱直入走来,人还未到,声音已至。
昨日扶盈将事情交托给他,不出半日便做完了。想着莫要显得自己着急,熬到今日没忍住摇着尾巴过来求夸奖。
卫朔大踏步过来,本是极高兴的,走近看见扶盈眼下红痕,立即变了神色,“怎么哭了?可是谢明蕴欺负你?”
说完他才觉语气重了,忙又弥补:“莫怕,有什么你便同我说。”
谢明蕴不是什么君子,此事他早知道,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再如何也不该戏弄一个弱女子。先前见她人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弄成这副可怜样子?
卫朔登时便觉着义愤填膺,放下带来的东西,伸手就要拉过扶盈。
左右不过是要引废太子出来,人待在谢明蕴这里,平白受气,还不如待在他那里。比不上皇宫锦衣玉食,可总不会惹她难过。
他想得极自然,扶盈却不明所以,惊了一下,后退两步,躲在梅树后警惕地瞧着他,“你做什么?”
“我......”卫朔挠挠头,才想起解释自己的意图,“跟我走,保证以后无人敢欺你。”
他神情坚定,可这话说得太满,未免有夸口的嫌疑。扶盈手里攥着花枝,并不相信。她可是吃过亏了,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见她不信,卫朔有些焦虑,凑近来急切道:“你莫要担心。旁人怕得罪谢明蕴,我不怕。有本事他便来问罪好了!”
同是辅佐璘王入京的臣子,卫朔确实有叫板的底气。他并非文官,出面较少,名声不大,可这将军的名头也不是白担的。
可惜扶盈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谢明蕴对她好不好另说,她与卫朔还没有相熟到能轻易答应他的地步。
真要论起来,先前催马颠簸得她难受,就不算欺负她了?
“你只要同我走,谢明蕴那厮无需担心。”
卫朔不明就里,只当扶盈怕谢明蕴怪罪,说了许久说不动,稀里糊涂却把徐伯招来了。
“卫小将军是否有些误会?怎的忽然说起这些?”听得仆役来禀告,徐伯顿觉头疼。也不知道阿宛是从何处招惹了卫朔,怎么好端端的要将人带走?
若是前些日子,徐伯还敢放人,可见了昨日谢明蕴的态度,他是如何也不能叫卫朔把人带走了。
“便是有话,小将军待大人回来当面说清楚也无妨。”
此处毕竟是谢明蕴府邸,便是卫朔真心不怕得罪他,硬要抢人走也并不容易。眼下璘王登基在即,于百姓之中威信尚还不稳,追随部下传出不和流言,终究是不妥。
与徐伯对视片刻,卫朔压下心头愤慨,一面冷笑着,一面抱剑坐下,“好,我就等他回来,看他有什么话好说。”
卫朔此行此举,确实叫人琢磨不透。徐伯叹了口气,也只能又唤人知会谢明蕴,取了点心茶水先招待着。
扶盈亦是一头雾水,不过火还未烧到她头上,除去疑惑,她倒并不为此烦恼。
她捡了一朵落梅,轻轻拂去细雪,也跟着坐到了廊下。
热茶雪景,本是闲适,只是日头出来,白雪被照得刺眼,渐渐也并不好看了。扶盈站起,衣襟白梅落下,拂过了皓腕指尖,正正落在卫朔掌心。
梅花被拢在手中,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像是生怕惊了丛中蝴蝶。
“谢明蕴做了什么?他……他……”
卫朔方才小心翼翼瞧了又瞧,没见着扶盈身上有皮外伤,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心又悬起来。
她眼下泪痕可不是假的。不是打骂,那会是什么?
北地几年风霜,卫朔自认还算了解谢明蕴。他不愿这样揣测好友,可事到如今,心有偏颇,便由不得他往不该想的地方想去。
越想越是难以心安,他非要同谢明蕴当面对峙不可。
幸好谢明蕴并非这种人,扶盈也并非寒风中脆弱无依的蝴蝶。她睁着一双充满疑惑的眸子,好久没等到下文,终于忍不住回问:“谢明蕴做了什么?”
同一句话问过去,如今又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这下不止扶盈,卫朔也迷茫了。
他哽了一会儿,眼神飘忽几瞬,移到扶盈脸上时,忽又定住了:“惹你哭的人不是他?”
她哭是事实,知她脸皮薄,谢明蕴也从不点明,府中仆役更不敢多话。骤然被卫朔点出,扶盈脸色一变,又气又恼:“你、你不许说!”
这人莫名其妙过来,对她动手动脚,又说话半遮半掩,此时还来揭她的短。扶盈是彻底没兴趣了,扔下人便躲回房内。
还以为是什么热心肠的好人,没成想也是来拿她说笑的。还说什么带她走,怕是她一答应,马上就要向谢明蕴告她的状。
果然,同谢明蕴交好的,能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