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佩塔尔与姜妗成约好的时间还差许久,她踱着步子,在阴凉的教堂各处闲逛。
达特惯会享受,他购入了一块呈晶簇状的硕大冰魔石,就立在光明神的雕像前,教堂的正中央。
冷气源源不断地从冰魔石中溢出,接着扩散到整个教堂,因此佩塔尔感受到的每一丝空气都是凉爽舒适的。
她站在冰魔石前,透蓝的冰面倒映出她的全身:
女孩早就告别了两年前的干瘦躯体,她像抽芽的梧桐,骨架一节节伸长,腰挺背直,锻炼得当的新生肌肉填在皮下,随她的动作呈出流畅的线条。
她的身高直逼一米四。几乎每晚,腿后韧带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细密的生长痛裹挟她,她咬着被单,额上淌着汗。
熬过去,熬过去就能长高长壮,她如是对自己说。眼见两年的期限将近,她也不免急躁起来。
她的皮肤还是深棕的,但不似饿肚子时那般干黑,反而是有气色的润泽。白色的头发剪的板正,刘海是锅盔,后发也是,她的鬓角略有些长,也修的齐齐的。
她的变化非常大,任谁也无法将她与一根柴柴的牛肉干联系在一起了。
她伸手触碰倒影的胸口,指尖传来的的冰冷没有阻碍她的动作,直至她的掌心完全覆上石面。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心,一颗、不,两颗永远饥饿,永远充满野望的心。
冰魔石内部的琉璃蓝映着佩塔尔的红瞳,竟浮出几分幽紫的色调。她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被刻莱诺的呼喊唤回了神志:
“佩塔尔,佩塔尔?别发呆,我知道妳觊觎这块冰魔石,但先干正事!等达特死翘翘了妳拿它做冰床都行!”
佩塔尔回神,她脑内设想了冰魔石的无数用途,还是依依不舍地放下手,“……刻莱诺,那个不叫冰床,经常收尸的姐妹都管这个叫冰棺。”
刻莱诺的精神小人翻滚着大笑,佩塔尔用进阶版的精神力屏蔽噪音,离开了教堂中央。
达特的话令她在意,她往教堂的厨房走去,在走廊遇见了那个消极怠工的男伐木工,对方状似不满地嘁了一声,从她的身边走过。
“噫,好贱一男。”刻莱诺朝男伐木工的背影大呸一口。
“没事,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达特一死,不杀教堂的男职工难道要留着过年吗?熬人油都嫌太腻。
佩塔尔不甚在意地推开了半掩着的厨房门,厨房内窗明几净,食材整齐地列在专门的架子上,用魔法驱动的水槽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比后厨小屋的环境好了不知几倍,这才是她在意的地方。
一个瘦高的身影在窗边忙碌,对方在听见推门声前就转过头,直直地注视着门口,见到是佩塔尔后才用低哑的嗓音问候道:
“佩塔尔大人,欢、欢迎您……”
黑发,黑瞳,惨白的肤色,是昔兰尼最受欢迎的外形配置,这位外地来的新厨师三十岁左右,想必也是一位虔诚的光明神信徒。
“下午好,拉德。”佩塔尔走上前去,探头好奇地望向厨师的身后,“你在做什么呢?”
她们不是头回见面,但这是第一次有所交流。
拉德局促地用手绞紧了围裙的下摆,紧张地回答道:“我在做纳菲斯大人点名要吃的冰激凌……您,您也要来一点吗?”
厨台上摆着几只玻璃碗,碗里分别装着新鲜的牛奶、鸡蛋黄、水果粒,还有珍贵的砂糖与奶油。
佩塔尔深呼吸,她在嗅着奶油似有若无的甜香,也在为即将进行的套近乎平复心情。
她去牵拉德的手,轻微地收紧了声带:“拉德,你为什么要对我用敬语呀?”
手忽然被人牵起,拉德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她慢慢半跪下来,与面前的女孩平视,生怕自己不小心伤到她。
她讲话更不利索了,她道:“因为……因为您和神甫,教子他们都是尊贵的人,我生来就该这样称呼您,这是我所学到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