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的肩膀很宽,长手长脚,身形虽高却没多少肉,面颊两侧略有凹陷。佩塔尔小一号的手包住拉德的上半手掌,她摸到了拉德指腹上粗粝的茧子。
嗯,用手持式武器,长度大于刀剑,近身格斗偏弱;有极大可能魔武双修,魔法感知优秀。
刻莱诺忙着记推导出来的消息,佩塔尔则继续演着专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她认真道:“不对,不对。拉德,我们同为光明神的信徒,我们聆听祂的教诲,忠于祂的意志,祂使我们互为异母的姊妹,我和你是平等的。”
“拉德,可以请你用我的名字来称呼我吗?不用敬语,不用后缀,我叫做佩塔尔,我想你像我称呼你那样,直呼我的名字。”
“……好绕啊,妳老实和我说,妳自己绕晕没。”刻莱诺恼怒道,祂记到一半记不下去了!
“好……好的……”作为虔诚的光明神信徒,拉德当然是听懂了的,她的心中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欣喜与感激,和她向光明神祷告的那种喜悦不同,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于是她黑黑空空的眼瞳里流出了满足的泪水。
“你记你的,效果好就行。”佩塔尔的精神小人冲刻莱诺吐舌头。
她趁热打铁,课上达特失言蹦出的字眼也能一试,毕竟这话貌似只对她说过,“神甫夸奖我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他要推荐我加入……叫什么来着,狂……?哎呀,我的记性不太好,不过拉德你应该有印象吧?”
“您也要加入伟大光荣的狂信徒吗?!”拉德倒是莫名地激动起来,她反手攥紧了佩塔尔的手,跪着双膝,十足亢奋地上钩了,“您、你真是非常幸运!这可是能替光明神冕下做事的好机会,你如果是被神甫大人推荐过去的,一进去就可以出任务!”
“不像我,需要训练三年才被允许加入,我太愚钝了,我不敢想象我到底错失了多少展现我对光明神冕下信仰之心的好机会……”
“不瞒你说,我曾经也是狂信徒的一员,只是执行任务时……唉,受伤了,我给一同出任务的大家拖了后腿!我不配当队长!慈悲的教皇大人怜悯我,让我来这里休养,我虽然没几年好活了,达特大人也还是接纳了这样失败的我,我对他们非常感激!”
“佩塔尔大人……不,佩塔尔,你瞧,我就是这样,太蠢笨了,总是忘记事情……但你是第一个这样和我说话的人,对光明神的信仰也很纯粹,你即将要获得这份荣誉,我真为你高兴!”
拉德越说越狂热,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仿佛被光明神的光辉点了高光,她任凭泪水泄洪似的滴答落下,泪痕爬了满脸,她却露出癫狂的笑容。
她手脚并用地向佩塔尔说着当“狂信徒”的种种好处,她的兴奋无处发泄,最后她在气氛激昂时一把抱住了佩塔尔。
修长有力的双臂禁锢住了佩塔尔,她的脸被迫压在拉德的肩胛骨上,其冷硬程度堪比修道院的床板。
疯了,真是疯了。
佩塔尔瞪大眼睛,从拉德的语句中她拼凑出了真相:所谓狂信徒,是新教派养的一支死士军队,用新教信仰进行洗脑,到处执行新教的任务,受伤后还有价值的分配到各个教堂干杂工,没有价值的估计会秘密处死。
如果狂信徒都是拉德这个标准的话……佩塔尔的心脏狂跳,一群自尊和配得感极低,实力强劲的狂热信徒,其破坏力绝对不可小觑。
达特那烂□□子竟想把她送到那里去!
而且她有种直觉,昔兰尼本就是小国,全国上下人口可能不超过一百万,觉醒魔法的不足千分之一,那商贩源源不断地运输人口进来是为了……
她打了个冷颤,收住了脱缰的思绪。
“拉德,”佩塔尔费了点力气挣脱这个令她窒息的怀抱,背上滑下几滴冷汗,她后撤一步退到安全距离,“我也很高兴自己能获得这个机会。”
不,并不高兴。她想狠狠地拧起眉毛,眼前没萝卜吃还卖力拉磨的驴令她极其不爽,可惜的是她还得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
“我想和你再多谈论一些关于狂信徒的事,但达特大人要求我在课后练习十遍所学的魔法,我该走了,今天和你聊的……我很开心。”
佩塔尔客套完,一步步朝门口退去,拉德也恢复到寻常的温顺姿态,以僵硬的微笑目送着女孩出门。
“……对了,你在教堂过得还习惯吗?”佩塔尔终于说服了自己,再给拉德一个选择,她不想仅凭一刻钟不到的对话就否定一个女人的全部。
“您慢走,”拉德先是保持着跪姿微微鞠了一躬,像她说的那样,她容易忘事,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和佩塔尔是平等的这回事,她接着道:
“当然,只要居住在教堂里,沐浴着光明神的辉光,我当然是习惯的。我感恩教皇大人的怜悯,感恩达特大人的收留,在我的余生中还能为光明神冕下爱重的信徒付出一点绵薄之力,我已了无遗憾。”
“感谢您的慰问,佩塔尔大人。”
啊,这个女人完全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