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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寿中书(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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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瓦盖顶缺出个豁口,昭光扑棱棱飞下来,落在辛止身上。辛止正靠着墙打坐,试图引道炁入体,让毒发致使的燥热身子冷静下来。将他带回庐舍的老者,趿拉着芒鞋走到床沿,端着一只破了沿口的瓷碗,凑到他嘴边。

“喝吧,再喝一碗,这毒便过去了。”

老者的两只手上残留着药草屑。辛止从未喝过这种药汤,有点酸臭,咽肚后还回甜。但一碗下去,他体内的燥热感也慢慢消了。

历时两天两夜,由最初的痛不欲生到如今神闲气静,他辛止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搁下碗,他起身又对水老伯作揖道谢。辛止自知这不是引炁入体的功劳。多亏了水老伯的解药汤,他才没有再次陷入以命治毒的境况。

水老伯哼了声,理了理堆一旁的草褥,道:“你们修士这些礼啊揖的,我不懂,无福消受!”说完兀自出门,晃晃荡荡不知又往哪儿去了。

被老伯照顾的这几日,辛止差不多摸清了老伯的脾性。此地离朝歌尚有三四十里路,但后方密林抱绕,前路又是茫茫荒土,致使这一带少有村落集聚。老者叫水老伯,他没说自己是哪儿人,只说他看上这里没啥人,便在这里扎根。

那株害人命的植物被老伯称作“鬼树”。没有人告诉他那树该叫什么,水老伯每次讲起,总会嘲弄道:“让人差点见了鬼,不叫鬼树叫什么?”

辛止被毒麻痹身子,卧床不起的时候,水老伯常常在他身边同他说话,就怕他一不留神跌进鬼门关了。老伯说,既然人说不了话,那不如好好听着。人活着,除了说和看,还得听。

这段时间里,辛止没有去想有关秘籍的事。一旦想起秘籍,他脑子里立马跳出根刺狠狠锥他,别说去和白雾交流,光是那念头都没法凑个准的。

痛苦又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他听老伯讲那片密林唬人的怪事,听他说庐舍底下那条时常带来新鲜兽肉的河流。

后来老伯提起他遍游各处,懂些药草奇方,知道那鬼树是专门针对修士的,便重归险地,取了药草配成解毒的药汤。寻药过程之艰辛,老伯只字不提,倒是将那鬼树真身之可怖讲得栩栩如生。

他说辛止命大,躲过了鬼树的真身。那玩意刚巧外出透气,是只菌子怪,不过只对修士造成伤害。辛止问他怎么知道的,老伯又不耐烦道“问这些做甚”,便离开庐舍,不再同他说话了。

不出半刻,老伯就摇摇晃晃进来。他不走近,只是倚在门轴前,又喝了一口壶中酒,大声道:“嘿啊!跟修士讲话,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辛止当然听得云里雾里,可他也不打算追问了。

奇奇怪怪的水老伯总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但就是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治好了他奇奇怪怪的毒。

连续喝了三日的怪药,辛止终于恢复了原样。当他试探性念动起秘籍,发现没有阻滞后,便急不可耐地唤起白雾。直到那抹白影出现在眼前,辛止才松了口气。

“我现在还能活多久?”

白雾变成了一本书。只见书背忽然伸出一只手,朝他比划起数字。

“二、六、九?”辛止神色略显担忧道,“你怎么不能说话了?是不是……

“莫非那毒……也害了你?”

白雾倒竖起大拇指。

“这是不的意思?”

白雾正起大拇指。

“你这次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想吗?”

白雾的大拇指上下移动。

辛止一时无言。这白雾老是不按常理出牌。

“你能不能发现鐌人的踪迹?”辛止单刀直入正题。

白雾的大拇指没有放下。

辛止欣喜道:“那你快带我去!我已经恢复好了,我们早点出发,也能早日回宗门!”

他还惦记着不久后的仙法大比呢。

白雾的大拇指陡然倒置。

“什么意思?”辛止不解,“你不能带我去?”

从书背里伸出的手忽然摊开,随即握紧成拳。

“你现在不能带我去?”辛止努力猜测白雾的意思。

白雾朝他竖起大拇指。

“那多久可以?”辛止问道,“我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交差。”

他有些后悔当时跳下车。但一想到那几个人的嘴脸,这样的念头瞬间又被他打消了。

天无绝人之路!他也不想跟绝人走一条路!

那只手握成拳,又突然竖起了食指。

“一天?”

大拇指朝下。

“一个周天?”

大拇指仍然朝下。

“一个月?”辛止语气变得急促。

白雾竖起大拇指。

“好,好,”辛止笑道,好比吃了颗定心丸,“要是到了时候,你肯定会指引我,对吧?”

白雾的大拇指挺得直直的。

辛止想到好笑的事情:“说实话,你有时候像个老气横秋的长老,需要人供着。但有的时候又活像个小孩,得需要人哄。”

那只手忽然缩进了书里,变成书的白雾整个朝辛止扑去。虽然没什么用,但辛止仍是被逗乐了。

“说你几句都不行?”

白雾钻进他身体,没了动静。辛止也不再打趣它,他抻了抻身子站起来,活动一番刚找回状态的手脚,便走到屋外。

积攒几日的烦郁情绪在空气中慢慢消逝。拥簇在庐舍四周的雁翅桧随晚风荡漾,在极度的平和中,如同自由的鸿雁。风从庐舍后的密林俯吹而来。层层叠叠的雁翅归处,是一抹身形矮小的黑影。日光被荒石淹没,只有几缕光打在来人身上。

辛止朝那人挥着手。远远的,也能听见老伯的笑声。

屋外的雁翅桧是水老伯栽种的,密密麻麻绕着庐舍开满一圈又一圈。里面也夹杂着不少萱草,按水老伯的说法,这一带多怪鸟出没,保不准是哪只将萱草的种子带了过来。

他指着面前那些柔弱分垂的草叶,道:“你来晚了。前几日这里还开花呢。你们修士见过没?”

辛止捧着缺了口的瓷碗,坐在木凳上摇摇头。

“还未见过萱草会开花。”

水老伯冷笑一声:“倒也是,这种俗物怎么能入你们眼?”

辛止低头抿了一口碗里的酒。月光溶进酒里,半开半合地摇晃碗底的曲屑黍米。此酒极冲甚烈,只一小口都叫辛止喉咙火辣辣疼。

他转眼看着水老伯,见他啜饮酒壶,面容不改。实在喝不下去,辛止将瓷碗放到脚边。

“怎么样?”老伯问。

“啊,”辛止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这酒……”

“算了算了,”老伯打断了辛止的话,“我又不在意你们修士咋想。”

他黢黑的双眼此刻也掺了曲屑黍米,泛着古怪的敏感与全然的不屑。

老伯又忽的钻进庐舍,在里面折腾了半会,出来时手上多了些红色的什物。是四条长短不一的红绳,只是长的还没手掌长。

水老伯坐在辛止旁边,捧着红绳对他道:“但,我倒想请你帮个忙。”

辛止忙不迭从水老伯手上接过红绳,只是不解其意。

“你们修士是不是都会术法啊?”老伯问。

辛止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能把它复原的术法?”水老伯语气激动。

“老伯你想把它复原成什么样?”辛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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