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云被请出去时,一步三回头指着秦方好说要去找圣上评理。
秦方好欠了吧唧地冲她背影搊嘴学舌,小宫女见人走远了,起身在秦方好胳膊上捶了下,训斥他:“太妃好歹是圣上的生母,你得罪她日后少不了要吃苦头!”
他没得罪她也没少吃苦头。
秦方好翻个白眼:“看见她就烦!”
转过头想想,万一凌若云母子俩一齐过来找他扯皮,他双拳不敌四手,定是要吃亏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秦方好思前想后,拎着小木箱先溜了。
离下值点尚早,甘棠自是不会这么早在宫门口候着,他一个人晃晃悠悠走回相国府。
“小少爷怎的这么早回来了!?”门丁说这话时,只有惊没有喜。
“怎么跟见了鬼一样。”秦方好莫名其妙。
门丁慌里慌张凑到秦方好跟前小声道:“宫里太妃派人上府里说您跟圣上打架了,老爷气的不得了!”
不是说找独孤明告状么,怎么还声东击西。
秦方好挑眉,没再言语,以一种英勇赴死的步伐迈进大门。
然而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未降临。
秦思道很平静地问秦方好为何要打皇帝骂太妃。
秦方好心里对父亲也颇有怨气,别家都在为各自家族利益筹谋,就他爹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儿女的事不管,满心都是他那个狼心狗肺的学生。
但他今日干了两仗,又大热天里走了近一个时辰,真真是身心俱疲,不想再吵了。
他有些萎靡地简单说了下原委。
秦思道脸上没什么情绪,手里端着茶盅,浅绿色茶汤在茶盅中微澜不止。
他已经很久不训秦方好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况且为家人鸣不平,初衷是好的。
秦思道放下茶盅,静静看着有点颓丧的秦方好,好像又长高了。
良久后,他摆了摆手道:“去洗个澡歇着吧,以后不用入宫上值了。”
秦方好问:“那我以后干什么?”
秦思道叹息一声:“想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都比跟皇帝打架强。
就此,秦方好被亲爹开除,又成了无业游民。
闲下来的秦方好相当励志。
他将一身挫败感化作昂扬斗志,召集往日那些狐朋狗友重操旧业,喝酒打架,欺男霸男,无恶不作。
他爹在朝堂当百官之首,他在街上当流氓头子,各自在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以前秦方好惹事,也就一群文武不通的纨绔打打棉花拳,打完各回各家,不存在找家长这种无耻行径。
如今秦方好身边跟着一个甘棠,就她这性子,你不招她她还想给你两下,这会儿打着护主的名义,更是无法无天,残暴至极。
相国府三天两头有人抬着担架上门讨公道,秦思道看着担架上缠满绷带奄奄一息的倒霉蛋,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时独孤明发挥他爱民如子的天子职业素养,给秦思道指了一条“冥”路,说秦方好善于交际,完全可以胜任鸿胪寺少卿一职。
他秦方好不是一直嫌起居郎官小吗?这可是从四品,连跳两级呢。
秦思道一寻思,是皇帝要给秦方好升官,可不是他秦思道挟权徇私,当然要恭敬不如从命!
师生俩一拍即合,把秦方好送去当大祁外交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