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松心里挂着事,也不去细究他,招呼他即刻坐下来跟他一起梳理田产情况。向云柏见一说这个就来了劲,卷起袖子就开干。
两人把二百一十亩田产再次分析一遍,根据方位、土质、灌溉条件、过往产量,将价格每亩上调了三百到八百文不等。又决定不再写在之前的旗山镇和白鹭镇两份申牒上,而是根据地方和现在比较好卖的亩数,分成了四十五份。
干完了活已到午后,两人在书房随便对付了一口,向云柏把一上午积攒的疑问问出口,“二哥,你把价钱提高这么多,卖得出去吗?”年前向老夫人催得急,价格压得确实有点低,但这一下提了这么多,也实在太夸张。
向云松头也不抬,“卖不卖得出去,就要看你我兄弟的本事了,一会儿你得随我出去办事。”
“办事?办什么事?现在可是在过年!”
“请客,喝酒,不都过年办的事吗?”
“……”
向云松让向南去请卫宁儿来写新申牒,向云柏不明所以,“二哥,你跟嫂嫂……”除夜吵得不可开交,眼下找卫宁儿来做事,向云柏感觉这向云松这地主公真是不仅会涨价还会盘剥。
“怎么?”
“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卫宁儿来了,向云松上前迎她进门,“得要辛苦你,将田产牒书重新填写,共四十五份。”
卫宁儿应了,看了向云松递过来的适才整理过的清单,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坐到书桌后开始动手。
向云松给她倒了一杯茶,亲手送到书桌上,就摆在桃花旁边,“慢着些,不着急,别赶着一口气写完。中间起来走走透口气,要是腰酸手疼了就叫淘春给你揉揉。”一夜乱梦之后,昨晚与卫宁儿剩余的那一点不甘不平这会儿早偃旗息鼓,不仅偃旗息鼓,反而倒过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甚至亏欠。
卫宁儿此刻正要落笔,闻言不禁抬头望他一眼,两片薄窄的粉色唇瓣动了动又合拢。
向云松看得一时愣怔,脑中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他举拳到嘴边轻咳一声掩饰过去。
“那什么,我跟云柏出门一趟,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别跟昨晚似地那么晚,早点睡。”转身的时候又轻声加了句,“我会早些回来的。”
他说着圈过目瞪口呆的向云柏的肩,“走了,出门了。”
书桌后,卫宁儿的笔尖悬在空中,片刻后一滴墨啪地落在纸面上。他下意识地扯了另一张纸去擦,结果两相一碰,一个墨点变成了两个墨点还迅速洇开,真正应了那句话——越抹越黑。
门外,向云柏被向云松箍着脖子走得飞快,好不容易挣脱开他哥的魔爪,没等喘过一口气就质问道:“你跟嫂嫂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向云松心情大好,没觉得他口气有什么不对。
向云柏于是更生气,“你不是跟嫂嫂吵架吗?除夜都吵成那样了!”
“是啊,”向云松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回过神来,“嗐,夫妻哪有隔夜仇?”
“你!”向云柏如遭雷击,脚步都停了,指着他的鼻子,“你你,这都还没到十五呢你就夫妻……”
向云松笑出声来,“不就十五嘛,小子你着什么急?”
向云柏于是更急,指着他鼻子的手都在抖,“你刚才跟嫂嫂说让她早点睡,你会早点回。你你……你太过分了!”
向云松忍着猛烈的笑意,“我哪说错了?我让她早点休息,我会早点回庄,哪句话说错了你说?”
向云柏的脸瞬间涨红,吭哧了半天才极不甘心地把后面的话悉数咽回去。
“你小子想到哪里去了?”向云松一拍他的头,“下次不准乱想我跟你嫂嫂!”
……
向云松回四进换了一身前两年秦氏与他置办用来说亲的绸衫,蓝色暗纹,看着贵气敞亮,戴上冠帽,对镜自照,果然有那么几分志得意满之感。与向云柏那一身的读书人风倒是也能相得益彰。
他在管家处领了几份府里购置的年礼,就骑马跟向云柏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