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比安瑟还要兴奋,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仿佛刚才胜利的不是安瑟,而是他自己。他在酒馆里穿梭,与每一个人碰杯,兴高采烈地讲述着刚才的打斗,夸张地形容安瑟的每一个动作。
“你们看到没有?艾赛少爷那一脚简直是神来之笔!”米可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那个嚣张的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安瑟坐在木质长凳上,微笑着看米可表演。她其实有些不自在,虽然赢的感觉很美妙,但她并不习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更愿意安静地待在一旁,静默地聆听与观察。
安瑟向身旁的艾伦坦白自己内心的纠结:“是他轻敌了,我…”
艾伦拍了一下安瑟的后背,打断她:“这可不是该自省的时候,少爷。开心点儿,诺森兰人崇敬强大的胜利者,享受这一刻就好。”
安瑟点了点头,她并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只好把其余的话咽在肚子里。
“嘿,艾赛、艾伦!”米可一瘸一拐地走回安瑟所在的座位旁,他兴致高昂,又略带神秘地分享起他刚才的见闻:“你们猜我在大厅的另一边看到了什么?一群,是一群,美丽的应召女郎。兄弟们,你们觉得我们今晚是不是可以……”米可对着艾伦挤眉弄眼,而艾伦只是略微无奈地一笑。
安瑟对米可用的几个诺森兰语词汇都颇为陌生,张口问道:“什么是应召女郎?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当你需要一个女人时候,你可以买下她一晚,她会陪你做一些很舒服的事情。”米可双手撑在桌上,看着安瑟解释道:“良家妇女这个时候早就该在家里了,富家小姐出来寻乐的话会像你一样身边带着侍从。而她们,在诺森兰,几个女人结伴,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只有这一种可能。”
安瑟皱眉:“那不就是妓\\女吗?”安瑟站起身往大厅的另一边望去,确实有几个穿着相对奢华的女子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她们的皮衣外套剪裁得体,注重于凸显她们身体的线条。领口与袖口的红褐色毛绒装饰给她们的气质添加了一缕俏皮。这些人打扮清秀,好似只是为了来看开河祭一样。这和安瑟记忆里在盖伦行省的街头看到过的浓妆艳抹却又衣不蔽体的妓\\女相去甚远。
“当然不是啦!”米可强调着:“她们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己的身体。要知道,有钱人才不愿意跟贫穷的庶民使用一样的东西。她们必须要小心地选择客人才能保持身价。”
安瑟微微感觉有些不舒服,但她又说不清究竟为何,于是开玩笑缓和道:“那她们梦寐以求的客人岂不是皇帝?”
艾伦不禁笑道:“她们排不上号的。皇帝身边早就有了德伯里女爵士们,舒斯伯里伯爵,还有…我听说陛下现在身边当红的床伴是来自莫里斯的前王后,现任莫里斯行省总督的姐姐。”
“我觉得今夜值得庆祝!艾赛成功完成成年礼,又在开河祭上大展身手!现在又用拳头捍卫了我们领主的荣誉!”米可干了自己手里的酒,醉醺醺地提议:“安瑟不是正好也喜欢女人吗,今晚我们哥儿几个找点乐子,岂不是正好!”
“我…”安瑟正犹豫着,但却被米可打断。
“咳,别说你忘不了你的堂婶。忘掉一个女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女人。”
艾伦往前倾身,靠近桌子,安瑟知道这代表艾伦对米可的提议产生了兴趣。安瑟犹豫着,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道:“其实……我…从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就是……到底……那个时候该怎么做…之类的…”
米可拍了下安瑟的肩膀,笑道:“没关系啦,正好找一个应召女郎教你啊,然后你就真正是一个大人了!我通过成人礼时我父亲给我的礼物就是一个女人。”
“真的吗?”安瑟眉头微皱,望向艾伦。她知道米可的嘴里平时没有一句可信的话,问道:“你也做过这种事吗?维格也是吗?”
艾伦犹豫了一下,沉默地点头。米可抢话道:“你以为维格会为了约利安守身如玉吗?只是有一些事他不好跟你讲罢了,欢迎来到男人的世界!”
米可这话让安瑟想到了维格与亚斯翠的婚外情。安瑟内心不禁为约利安打抱不平,为什么切实背叛婚姻的是维格,然而放浪的传言却都是冲着约利安来的?安瑟并没有完全被米可说动,继续顶撞道:“那会有男人出卖自己的身体吗?”
“男人甚至更便宜呢!你以为黑硅石矿都是怎么开采的?”米可不以为然地笑道。他拄着拐杖挪动到安瑟身边,继续游说:“你要知道,你其实是在帮她们。你的钱能让她们维持生活好几周,甚至几个月。否则她们在这片土地上根本挣不到那么多钱。”
米可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绝大部分的诺森兰高地土地常年被雪覆盖,耕地面积极少。这里没有体面的工作。安瑟显然松动了,答道:“可是我没有自己的钱。我所有的开支都走的约利安的账。但我不觉得我们应该让她知道这件事。”
“不,”艾伦开口赞同道:“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绝不能让约利安大人得知。首先,她讨厌打破规矩,而安瑟却违反传统用了假身份参加开河祭。其次,她厌恶使用暴力,但在刚才的打斗中却是安瑟主动出击的。所以,不,我们不能让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就说我们看了开河祭,之后和镇民们庆祝得太累了就休息了。如果安瑟对某个女人有兴趣的话,那就由我来出钱,当是我给安瑟的成年礼物。”
安瑟听着艾伦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在酒精的影响下,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各种思虑像万马狂奔过她的大脑,但她却无法深入探究任何一个念头。
她违反了许多约利安的行事准则。她很强,她打败了一个年龄、身高、体重都比她大的男人。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小声音在说她不该传召任何女人。她只是在做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为什么艾赛不可以?她的肋骨有些痛。她小时候跟萨布林娜的亲密举止仅限于亲吻和拥抱。她好奇男人们挂在嘴上的极乐是什么。她的右手也疼。她眼前的朋友们正用他们的方式给予她支持。
她看了看米可和艾伦,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米可拍了下安瑟的肩膀,向她保证道:“朋友,你先回房间,剩下的包在我身上。”
在安瑟回到房间不久后,随着敲门声响起,一个只穿着睡裙的棕发女子出现在安瑟的面前。
“艾赛少爷,我能进来吗?”年轻的女人和安瑟的身高差不多,一双灵动的眼睛直视着安瑟,出乎安瑟意料地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