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亮起,钟明昧的声音压得极低,似是在忌讳什么:“老巫婆,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我们这边好多死人啊,跟捅了死人窟似的,好像都是上吊死的。”
漆夜彩瞬间精神了:“我这边也是。”
钟明昧:“啊?那你别死了,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漆夜彩:“……”
感觉钟明昧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主动联系她,不像是钟明昧会做出来的事,但听这语气,好像又是他。
他胆子小得要命,怎么可能捅了死人窝,还那么淡定地跟她通讯?
漆夜彩颇为头疼。
怎么到处是鬼!
*
跟漆夜彩走散后,钟明昧一直胆战心惊,不敢乱跑,就待在原地,急得要死。
刚才他恍惚间听见一道声音,以为是漆夜彩,不管是不是,他都希望来点动静,好过现在死一般的寂静。
结果没想到是只黑猫。
钟明昧欲哭无泪,这不完蛋了,黑猫在这里可代表着厄运!
“喵~”
钟明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喉结滚了滚,视线一卡一卡地往下。
一道清越带笑的嗓音落在上头。
钟明昧身体一僵,抬不起头来,只见一只黑猫停在前方,悠哉地伸了个懒腰,趴在地上睡觉。
“叮铃铃——”似风铃吹动声。
一个白衣少年落在前方,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少年天生如浓墨重彩过的精致五官如同叠了层层交错的阴影,昳丽惊人。
钟明昧不可置信:“夜慕烬?”
老巫婆养的那个小白脸?!
夜慕烬拂袖翻开水镜,目睹未来即将发生的场景,唇边溢出嘲笑。
未免太可笑了。
末了,水镜凝结成冰晶,在少年掌心破碎。
“接下来,你的剧本,归吾了。”
钟明昧听得云里雾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他爹想干嘛啊?敢坏我好事,我弄死你!”
少年置若罔闻,似是嫌弃,拂了拂衣袖,抬手推翻层层浪花,信手拈来一支白羽笔,拂手铺开画卷。
指尖无力地垂着,双指夹着毛笔,懒洋洋地,轻轻晃呀晃,滴着墨的笔,跟扇人巴掌似的,一撇一撇。
钟明昧不受控制地跟随着笔下的动作,仿佛被人扇了巴掌似的,脸一晃一晃,怒气横生,目瞪口呆。
少年提笔,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笔沾了过多墨水,墨在画卷上粗暴糊开。
如玉的指尖点在纸上狼狈的痕迹上,在少年轻蔑的神色之中,一笔一划,降下审判。
笔落定,钟明昧的下巴往下一砸。
夜慕烬轻弹手指,毛笔一扔,落在钟明昧脸边,他抓去光辉,化作白绫,漫不经心地擦拭指尖。
“就你这种货色,还不配孤亲自动手。”
钟明昧的下巴重重磕在地上,痛得差点挤出眼泪,不流血也得掉层皮。
他恨恨道:“我告诉漆夜彩!”
夜慕烬懒得搭理他,抬首看向周遭,不禁恶心起来,人间如此肮脏,光是待着就是找罪受。
若非夜慕烬故意改造了这具身体,他定不会亲自跑来处理一个小蚂蚁。
钟明昧狼狈地爬起身,看着眼前的少年痴呆地盯着空气,跟脑子有病一样。
然后,就听他像是被戳到某个点了,无比清晰地说:“我是漆夜彩的狗。”
钟明昧:???
夜慕烬:……?
*
通讯器挂断,漆夜彩坐在床上,看着那根白绫,好像就等着人上去呢。
漆夜彩突然一拍脑袋,她刚才是傻了吗?这么明显的白绫不去碰,跑去翻箱倒柜做什么!浪费时间。
漆夜彩小心翼翼地搬来桌子,又在上面加了个椅子,才能到达那个白绫的高度。
她站在椅子上,先是拽了拽白绫,谨慎地观察四周,毫无发现。
难道要她上吊?
漆夜彩有些犹豫了,她现在是凡身,若是出了个意外,是真的会死。
这个作死的风险有点大。
漆夜彩默默搬走桌椅,决定先安分一晚上再说,她还没过白天剧情呢。
漆夜彩翻出符纸,贴在床边,刚躺下,门就被敲响了,她立刻惊喜地坐起身来,以为是终于有剧情了。
兴冲冲打开门一看,是村民。
似是警惕着什么,村民谨慎地压低声问道:“姑娘,今晚你有上香吗?”
上什么香?夜里上香?
漆夜彩佯装刚想起来:“哎呀,差点忘了,大哥,我现在去上吧。”
村民道:“一起去吧。”
漆夜彩跟着村民来到祠堂,村民点燃三支香,中间那支最长,形成个三角形。
香炉白烟升起,触及上面吊着的白绫,穿过白绫形成的圈,看到一座水晶神像,水晶折射着火光,碎裂成灰烬。
烟雾缭绕,模糊了台上的血字。
——灵魂挂在天上,俯瞰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