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安迪低咒了一声，“该死的贵族特权。”

艾伦苦笑一声：“是的，这该死的特权。”每当这种时候，艾伦都会想，如果自己是贵族就好了，至少他不会让少爷这么的孤立无援。

被插在花瓶中的郁金香的确鲜艳如火，但是它轻轻一碰就会被折断，身为仆人的自己，面对困难只能束手无策的自己，真的值得少爷去爱吗？

艾伦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另一边，乔治的情况却远比艾伦想象中好很多。

在劳拉推迟了和维克多的婚约后，伯爵本来就开始犹豫，而维拉夫人，她是一直希望伊丽莎白嫁给维克多的。

当伊丽莎白几次想靠近乔治，但都被维拉夫人暗中阻止，乔治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母亲竟然还有能帮助自己的一天。

索菲亚就坐在乔治不远处，她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没说一句话。

维克多保持着绅士的风度，哪怕伊丽莎白的冷淡显而易见，他也没有表现出厌恶来，只是恰到好处地加入她与维拉夫人的谈天。

再看理查德，一如既往在角落磨灭了自己的存在感，就仿佛家族的事情和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一样。

乔治忽然有些感慨，在这个庄园里，有谁真正获得了幸福吗？

哪怕是维克多，当他真的选择了能为他带来权势的女人，当他在某一天深夜忽然发现再没有爱意能温暖他的身心，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会客厅内，众人心思各异。而因为弗朗西斯伯爵的犹豫，维拉夫人的阻挠，伊丽莎白的婚约终究没有摆在明面上来交谈。

但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把事情解决。当乔治在晚宴接过艾伦托盘中的食物时，当他和艾伦四目交接时，他越发的确定这一点。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有的人，他的愿望如太阳一样热烈，是夜空中唯一的星辰，他又怎么允许自己错过呢？

晚宴终于结束了，本该跟着乔治的艾伦却被对方命令先回房间等候。

“我有事要和父亲谈一谈，”乔治满是歉意地说，“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至于谈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吗，少爷？”艾伦十分担心父子两人会吵起来。

乔治本来情绪低沉，但看着艾伦这可爱的模样，还是被逗笑了：“别担心，艾伦，现在是说服父亲最好的机会，我必须把握住它。”

两人正站在走廊边，窗户外的树影落在乔治身上，黑黝黝的。孤身前往战场的骑士，在出发前是否也是这样和爱人告别的呢？

无人的走廊，双眼含光的乔治，事后回想起来，艾伦很确定那个时候他受到了蛊惑，也许是来自天使的，也可能是来自恶魔的。

他轻轻地在乔治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样，雨滴滑过树叶一样，快得几乎让乔治以为是错觉。

“愿胜利女神与您同在。”艾伦轻声说。

艾伦本来有些羞耻，但发现乔治一动不动，许久没有回话后，他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他的少爷眼眶泛红，几乎是欲哭的模样。

“少爷？”

乔治仰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你真是会挑时间，我亲爱的艾伦，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在房间里等我回来之后再做吗？”

乔治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但他的神情出卖了他。

艾伦很确定，如果现在两人真的是在房间里，乔治是一定会拥抱自己的。

“这是我唯一还能为您做的。”艾伦说。

“足够了，”乔治笑着说，“这正是我最需要的。勇士之所以能冲锋陷阵，不正是因为他背后有想守护的人吗？”

而艾伦，就是乔治最想要的、最想守护的人。

为了他，我能战胜一切——哪怕是命运。

在敲开弗朗西斯伯爵的房门时，乔治如此坚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