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该珍惜你。”乔治不赞同地说,“里斯本是个浮躁的、沉不住气的家伙。除了你,还有谁会看上里斯本这个毛毛躁躁的家伙?”
索菲亚好笑地看向自己的兄弟:“向来吝啬于赞美的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讨女人欢心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乔治笑着说。
终于,私人墓地到了。
霍尔的棺材缓慢地降入了墓穴中,一铲又一铲湿润的泥土逐渐将它覆盖。很快,石板安置在了墓穴上方,彻底隔绝了生与死的界限。
参加葬礼的人陆续离开了,包括卡文迪什一家。
回程的路上,乔治诧异于弗朗西斯伯爵和维拉夫人的冷静。他们绝口不提他与伊丽莎白之间取消了的所谓订婚,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当乔治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弗朗西斯伯爵解释道:“我可不是一个强势的父亲,为什么要逼迫自己的儿子做不愿意做的事呢?”
“你还有机会改变主意,乔治。”这是维拉夫人说的话,面对这个话题,她的态度展现了一如既往的不满。
但是乔治很确定,伯爵和夫人隐瞒了重要的讯息。而当他回到了菲尔德庄园,当他想要回牛津继续学业而遭到阻拦后,他更确定了。
“在家里多待几天吧,”弗朗西斯伯爵说,“复活节也快到了,为什么不在复活节结束后再离开呢?”
乔治审慎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而弗朗西斯伯爵移开了视线。
还不待乔治开口,管家吉恩进来了,在他的带领下,高级男仆们依次端着托盘进入了会客厅。
艾伦将放满三明治和蛋糕的托盘安放在桌上,躬身退到了墙边。待仆人们站定,管家吉恩便开始为主人们泡茶——这是管家的特权,也是管家的职责,贴身男仆可没有在下午茶时触碰细瓷茶具的资格。
刚回到庄园的艾伦还有些不习惯,上次服侍菲尔德庄园下午茶的场景几乎已经在记忆深处了。好在身体的本能还记得,不至于让艾伦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
吉恩小心地将牛奶倒入茶水中,不一会儿,会客厅内便飘起了一股曼妙的芬芳。主人们开始喝茶进餐,这个时候,哪怕是节食的维拉夫人也会食用几小块三明治。要熬到7点才开始的晚饭,这一餐必不可少。
艾伦像柱子一样立在墙边,目光所及,感受到了氛围的不同。如果是曾经的乔治看到自己,他的表情和身体都会舒展很多,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紧绷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就呆到复活节吧,乔治,”弗朗西斯伯爵放下茶杯,一锤定音。
但乔治一直都是几个孩子中最叛逆的那一个:“我的学业可不允许我在庄园里优哉游哉地生活,父亲,但我会在复活节之前回来。”
“你突如其来的勤奋让我刮目相看,乔治,”维拉夫人接口道,“但我记得你向来都是对学业嗤之以鼻的,不是吗?”
“人是会改变的,夫人。”乔治说,“等到了复活节,里斯本会为我作证的。”
听到里斯本会在复活节过来,维拉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但随即,她又冷下了脸庞:“别转移话题,乔治。无论如何,你必须等到复活节。”
忽然,会客厅的门被敲响了,女管家贝拉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我很抱歉,老爷、夫人,但是有一份紧急电报需要你们过目。”
贝拉太太是一位严厉的女管家,很少看到她脸色这么难看。
“出了什么事?”弗朗西斯伯爵有些诧异,他接过电报,“……圣玛丽修道院?”
在下一刻,看清了电报内容的弗朗西斯伯爵瞳孔骤缩,脸色大变。
“圣玛丽修道院?这不是伊芙琳的修道院吗?”维拉夫人心中一震,“伊芙琳出事了?”
电报被弗朗西斯伯爵揉得变了形,他反复看着那张电报,一个字一个字地审视,几乎想将它撕碎了吞下去。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维拉夫人走过去,想接过那张电报。
但弗朗西斯伯爵的眼神凶狠极了,哪怕对面是他的妻子,他的目光依旧像极了一头受到攻击随时准备反扑的猎豹。
“弗朗西斯,到底怎么了?”维拉夫人害怕起来。
弗朗西斯伯爵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几度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在所有人都为这凝聚的晦暗氛围而不安时,伯爵大人双眼一闭,竟然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惊叫起来:“弗朗西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