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年年披着烧红的霞光扣响面前的门,她面上笑意不散,显然很是满意今日的赏花之行。
门被打开,包蓉易容后皱眉丛生的脸从门后露出,“熊姑娘回来了。”
“是,我来接孩子。”熊年年随老妇人进门,踏入屋内后,见小豆丁正躺在榻上睡得正香,她上前摸摸红润的小脸蛋,转向莫无端,起身行礼,“多谢大夫和夫人的细心照顾。”
“哪里,我们应该做的。”包蓉连忙扶起她,“孩子很乖,你走后他一直没有哭闹。”
从她进门后,莫无端就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他开口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熊姑娘今日可有碰到什么怪事?”
熊年年讶异,“大夫如何得知?今日我去寻捡柴的阿厌途中捡到一面花纹奇特的镜子,之后阿厌告诉我那是西域邪教的东西,于是就摔碎了。”
西域邪教?莫无端暗笑了声,紫虚上尊啊紫虚上尊,为了留住她,你居然连这种慌都能扯出来。
“有什么不对吗?”
“无事。”莫无端笑,“摔得好,这等邪物就不该存在。”说罢,他的眼神转向包蓉。
后者领会,对熊年年道,“熊姑娘快回吧,天马上就要黑了。”
熊年年点点头,收拾好东西抱起孩子往外走,到了门口她对两人再三道谢后离开。
包蓉看人走远,看向身边的莫无端,“你想说什么?”
“夫人,计划有变。”
她狠狠皱眉,“你要出手?”
莫无端面色冷下来,“我要去确定一件事。”
漆黑的林内鸟雀无声,倏地一道踩踏枯枝的脚步声打破静谧,不疾不徐地走着,直到一棵树前停下。
“呵”来人低笑,上前一步,月光顿时笼罩住他,照出惊艳无匹的面容,“从此处下手,倒是有几分聪明。”
沈厌言语冰冷,封住面前被撕裂开的缝隙,他虽神色从容,但逐渐苍白的唇色也能看出有些勉强。
裂缝被强制合上,沈厌无视额上的冷汗欲要离开,脚才抬起,眼前忽地模糊,身体忍不住踉跄地往旁跌去,此时,一只手凭空出现扶住他。
“外面的人可没那么多耐心,幻境早晚都会被破,紫虚上尊,你还不下定决心吗?”
沈厌推开莫无端的手,待站稳后才道,“决心?我的决心就在此处。”
闻言,莫无端霎时眯起眼,为他这番话冷笑出声,“这么说,你宁可冒着被天道抹杀也要留在虚无缥缈的幻境中?”
沈厌沉默,只道,“你只需记得一点,本尊不会伤害任何人。”他宁愿沉沦在美梦中不醒,哪怕是永久沉眠。
听懂话中之意的莫无端简直要被气笑,他不知紫虚上尊面对情爱时竟变得胆小如鼠,居然一心想要逃避,“紫虚上尊,你果真宁愿死也不从虚幻中醒来?”
“你心知肚明,何必再问?”
“若这是你真正的意思,某不会阻拦,只希望你不要后悔。”莫无端消失在原地。
望着皎洁月圆,沈厌虚弱地靠在树边,微微上扬的唇角蓦然溢出一丝血迹,他轻描淡写地擦去,转身走入黑暗。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清歌舞凤。长记欲别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莫无端一回到家中,包蓉就感觉到了他身上深深的怒气,即使面上不显,但多年的夫妻她哪会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怎么了?”
“真是可笑。”莫无端冷笑连连,“他竟宁愿死,也要在幻境内和熊年年成就好事。”
包蓉沉默一瞬,眼含同情和怜惜,“唉,他真傻。你打算怎么做?”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莫无端收敛怒气,看向心爱的女子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神柔软多情,“这点我深有体会,所以,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如此下去。”
包蓉回握他的手,笑,“我相信你。”
她相公每每提及沈厌的语气不是无奈就是恨恨,可要是真出了事,他便会第一个冲上去。总认为自己无情的人多重情,他是,沈厌也是。
次日,天朗气清,熊年年将脏了的衣物统统洗干净在院内一一晾晒,最后一件外衫搭在竹竿上,她用袖子擦拭出汗的额头,目光微转,见到包蓉正站在门外笑吟吟看着自己。
“夫人,你怎么了来了?”她赶紧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