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元载的脸在暗处,萧婵的腰还握在他手里,而谢玄遇刚才的话也让她原本坦坦荡荡毫不羞耻的心裂了个缝。有个词怎么说的?腹背受敌。
她现在就是进退两难,巧的是两人都在气头上,谁都不太能让步。
但既然现在理亏的是元载,而且他从前一贯好说话,说不定……
“不过,输的倒不一定是本王,谢大人焉知不是一厢情愿。”
元载的手蓦然箍紧,她原本想劝的话立即咽下去,浑身的弦都绷紧了。她此时才意识到,在想不起的三年里,两人之间或许早不像当年那么相敬如宾,既然成婚有日,该做的应当已经都做过了。
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萧婵叹气。
“五郎。”
她声音柔柔的,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平息战事,而是火上浇油。
“你回去罢。今夜日暮城纷乱,我们改天……”
“阿婵,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元载低头,就差把她整个人怼在柱子上,语气里的酸怨和他玄黑袍服掩映下的龙章凤姿很不相称。
“若是今夜放你走,下次都不知是何时。上次你我”,他整张脸埋在黑暗里,萧婵只能听到他灼热的呼吸。“还是在公主府里,那时你很喜欢。”
这下萧婵真犹豫了。
她还真有点想回忆一下,元载的表现究竟如何。
这节骨眼上她甚至还有空分出目光去看谢玄遇。按照此前对他的了解,遇到这等狗男女应该早就拂袖离去,但他竟还站在当地,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这目光竟给她看心虚了。
不仅心虚,还有些别的情绪,她一时想不明白。
但想和元载再试试的心比之刚才大有减退,甚至意兴阑珊。但那莫名其妙的邪火却并未因此被浇灭,反而愈烧愈烈。
谢玄遇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他怎么敢。
“东海王殿下。”
她语气霎时变冷了。
“本宫说不愿,就是不愿。”
寂静。
宫殿顶上群鸦无声,看着这暗流涌动的一幕。大权在握的摄政王、逃命在野的前长公主、被追杀的隐堂首座。
明明是棋势占上风的一方,绵密布下天罗地网,对方的残棋突然变成利刃,切断中军命脉、长驱直入,把王钉死在王座上。
原来他一直不曾真正掌控过她。
元载低眉,看自己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放开了手。
他对自己暗暗地嘱咐:来日方长。
她半刻都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谢玄遇接住脚步趔趄、药效还没完全消退的她,回眼看了一眼元载。看见他落寞眼神之后又收回目光。
“总有一日,你也会同我今日一般,谢玄遇。”
元载的俊脸从未如此颓唐过,他靠着柱子,仰头看天,像喃喃自语,但远去的人也听见了。
“阿婵不会对谁动真心,对我不会,对你,更不会。”
***
谢玄遇抱着萧婵在长廊里沉默地走,谁都没说话。
她腿脚还是发软,但神志比方才清醒。当着元载的面没来得及问的事,此时都争先恐后涌到心头。想了想,还是觉得正事要紧,便打算大度地做那个先不计前嫌的人。
“谢大人,芈盐她还好么?方才你追赶‘判官’时,可曾看见那东西的脸,究竟是人是妖,还是什么别的?城主既已死,下一任城主,能让芈盐做么?”
她心思转得飞快,根本没发现谢玄遇愈发晦暗的眼神。
“芈盐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