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我会摸骨看命。”谢延说的饶有其事,顿时兴致勃勃:“你不信?我可以帮你看看……”谢延的手轻轻搭上了宋观棋的肩头,“真的!抬手我看看……”
宋观棋面上写着不信,却依言稍稍挪动了手
下一瞬,谢延便紧紧握住了他手腕
“抓住了……我给你瞧瞧。”
这人摆明是说胡话,五指鬼鬼祟祟往上攀,强硬挤开宋观棋指间缝隙,直至两手五指相扣
得了甜头,谢延便欣然闭上眼,开始胡诌八扯:“摸骨知命,这一生命运多舛,但仍有转机,此刻转机已到,往后福泽深厚,可无忧无虑乐度余生。”
“恐受梦魇之忧,如今已逢良人,邪祟皆退。”他五指微微发力,握地更紧,语气愈发郑重,“命中之人不可弃,不可欺。共枕眠云鬓,同衾梦好春,暗意相延……”
话音渐消,柔情溶入梨花溪,晚月映停云,春深香梦绕
……
天边墨色渐染,晚夕破云而出,倾洒在重山深林间,悄悄唤醒蛰伏暗处的猛禽
长风渡古栈,清飚崔嵬来,吹晃檐下一孤灯
廊上人举目望向远山,拇指将刀柄摩擦地咯咯作响
秦雾心下焦灼,本欲开口打破沉默,却被姜梧一个眼神逼住了口
姜梧收回眼,微微侧眸,低声提醒道:“主子,快戌时了,再不出动,怕会误了时机。”
闻言,宋观棋不置可否,只淡淡瞥了一眼天色,而遥遥高空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他回身坐下椅,端起瓷盏,用茶盖细致撇去浮沫,不紧不慢道:“不急,我们只需静静候着,蛇自然会出洞。毕竟,有人比我们更心急。”
“我们今早收到消息,在城西一处发现匪寇的踪迹,约有一百来人。不过他们行踪诡异,已经摸到了城门外的林子。却又退走了。”姜梧想了一会,又说,“我瞧着,不像是孙无常那批人。”
蛰伏在此的一帮匪徒,领头的便是孙无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特别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府邸都被烧光了。可原恭州府君也无可奈何,缘由竟是这批人太过狡猾,且战力强悍,只得在每年粮收之际,应要求奉上粮草,才多次免于祸难
而这段时日以来,孙无常却不曾出过面
宋观棋饮下一口温茶,说:“孙无常还藏在山里,这批应该是其弟孙无忌带的人。今早城西的防守不严,他却只稍稍打探局势。孙无忌非是性子谨慎的人,平日行事莽撞嚣张,此番应是孙无常派了玉千面在旁。孙无忌铩羽而归,却也退的不远,分明是在等天黑,我们只需伺机而动。玉千面为人多疑谨慎,若是打草惊蛇,想再引出便难了。”
姜梧轻微点头,神情了然,默默退到一侧
秦雾却心有疑虑,两步上前,不解问:“可是……主子让我送到晟王那边的情报好像不太一样,不是说玉千面还和孙无常一起在北山头吗?如今竟推出玉千面在此处,还要重新去说一声吗?”
话落,姜梧与秦雾一齐看向宋观棋
宋观棋面上波澜不惊,双唇抿成直线,一言不发
半晌,他才抬眸,平静道:“不用,也别放出任何风声。”
姜梧想拦,却听秦雾已脱口而出:“为什么?”
“不为什么……既不影响此次行动,无须多言。”
宋观棋侧过头,将神色隐在暗处,不再作声
夜幕彻底降临,细雨如期而至,落在青瓦敲响滴滴答答
宋观棋自阶而下,却见一众人整装待发
姜梧两步上前,拱手道:“楼主,孙无忌已经摸到土路上了,我们的人在一侧埋伏,只需一声令下。”
楼主颔首,道:“刀来。”
话音未落,便有人双手呈上
宋观棋抬手拿下,将尘封已久的刀拔出鞘,利刃时过多载,于今夜重见天光
自此,昭雪封刀,银霜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