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她是否染疫?”
屋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带了白布遮掩口鼻,此时屏息凝神看着大堂中央安安静静站着的两个人。
李清的指腹轻轻按压在谢惊秋的手腕处,细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心中忐忑。
雪白的皓腕就连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谢惊秋默默地盯着面前的人,刚刚的眼神,老师必然已经把她认了出来。
那么,她私自寻人治好筋脉羸弱之症的事情,必定隐瞒不了。
李清掀起眼皮,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谢惊秋,把谢惊秋看得有些心虚,遮掩在白布后的唇瓣紧紧抿起。“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谢般。”
李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谢娘子,你身体健康得很。”
说完这句话,她走向不远处的楚聿,抬眸见女人轻轻点头示意,这才道了声得罪,把手搭上去,过了一时半刻,哂笑道:“......除了有些气血不足之症,其它的倒是无事。”
话罢,屋内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柳眠拧眉,话里带着郁气:“既然如此,必定是那两个下人莽撞大意!不知何时把瘟疫带来府邸,将众人的性命置于刀尖,着实该死!”
“李清啊,一别经年,你医术依旧,不像老妇我年纪大了,莫说擅长些什么,倒是这身体愈发不好了。”
话说得热络,旁人看去,怎会想到这样慈蔼的面容下,藏着怎样一颗无耻的禽兽心,李清知晓柳眠唤她入府,绝不只是因为疫病这一件事。
果然,很快柳眠止住嘴边笑意,带人将她请到内堂。
“这次多亏你,老友,你在上元节回到清原?你那个安静乖巧的小徒儿呢?怎么没有跟来?”
“柳家主,你说的是惊秋?”
李清坐在内堂,侍人端来早已温好的酒,小心翼翼放在她身边,“我在洛阳开了一家药堂,她在那里守着呢,没有回来。”
话音刚落,李清瞬间捕捉到面前妇人眼底的可惜,袖中五指握紧。
这老东西,竟还敢惦记着她的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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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娘子,你怕么?”
刚刚离开主院,几个侍女拿着正在燃烧的草药杆,在前边为她们引路,柳府太大,回去都需旁人牵引。
谢惊秋听到耳边有些低沉的话,余光看着女人被日光勾勒的侧脸,轻声开口:“怕什么?”
“疫病。”
“怕也无用。”谢惊秋环视一眼周围忙碌的下人,就连很小的角落都摆放着静静燃烧的草药,她轻蹙眉头:“今早我让小白向外面送了个消息,清原城而今到底成了什么样子,今晚,就能彻底知晓了。”
“倘若疫病来势汹汹,你我绝不可能幸免。如果我是郡守,必定排查昨日靠近苦兰江的所有人。”
楚聿闻言挑起眉头,眸光清亮无比,在白色的暖光中泛起惑人的光晕。
终于回到院子,两人来到屋中,将房门紧闭。
谢惊秋在一片寂静中,突然抬起眼,她看着神色同样深沉的楚聿,知道对方的想法和她一样。
肯定的口吻,在盈满药香的房间中冷不丁响起,显得有些怪异。
谢惊秋暗下眸子:“疫病突然加重,如果是人与人之间相互传染,怎么可能蔓延的如此之快?我觉得,这绝非天灾,而是人祸。”
“阿母曾告诉我,有些疫病,可以在水中传播。”
清源城内,百姓日常饮水多靠从城外的苦兰江,平常人家都是自己派家里的女人去打水,稍微富贵点的人家,会将这样的活计吩咐给下人,下人找城内的运水妇达成约定,一桶一桶从外面搬,天不亮就用马车运来。
思绪蔓延,谢惊秋望着外面的天色,喃喃出声。
“希望城内的情况......不要太过糟糕才好。”
也不知阿母如何...有没有被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