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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王娱霸王 醉鬼戏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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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就拎着酒壶走来,百般耍赖劝酒。我今日瞧他顺眼,便也不推,又教他划拳,酒酣耳热,歌舞也不知换过几场,这小狮子忽又醉醺醺挥手:“撤了撤了,闹得慌。”

乐班正依言退场,江忱却又醉步上前,从乐师手中夺下乐器,扭头笑道:“九哥会弹阮,你来奏乐,叫这玉娘跳一曲!”

玉娘娇滴滴扶额,对江慷撒娇:“殿下,玉娘醉了……”

江慷笑捏她脸颊:“无妨,醉亦有醉态之美。你且去,明日为你作一幅醉美图。”

玉娘娘佯装生气,粉拳轻捶他胸口:“殿下总是食言,玉娘可再不上当了。”

“且去,本王为你奏乐,你这小蹄子还有何不满?”江慷狠捏她细腰,推她起身,取来阮,落座调弦,自在弹奏起来。

玉娘见状也不再扭捏作态,随乐醉舞,灵巧轻盈,翩若蝴蝶,眉目间流露万种风情。江慷却已喝得烂醉,仿佛视美人如无物,只摇头晃脑自在弹奏,颇具一段魏晋风流。

接连奏几曲,江忱突然拍桌大笑:“且罢且罢,九哥你坐着弹,我瞧这小美人都快舞不动啦。”

说罢他眼珠一转,望向江恒:“七哥唱歌好听,也来一曲?”

我讶然窥视,暗想:仙儿会唱歌?我怎不知?

还不待江恒推拒,江忱又作少年姿态,借酒撒娇:“唱一曲嘛,就一曲!九哥都弹好几曲了!”

江恒无奈摇头:“只一曲。”

江忱闻言,拍手欢呼,托腮静待,倒是乖巧。

“灵觉之初,廓然太虚。巘云平岳顶,海月照珊瑚……”

歌声清远,似有仙人自九天之外,乘一叶扁舟,悠然穿梭于云海之间,对着浩瀚山海低吟浅唱。

我大感惊奇,转念一想:同一副嗓子,念经唱诵好听,自然唱歌也好听,我怎会没想到这节?

这时,醉得云里雾里的江慷竟然找着调,弹阮相应。

“描不如,画不如,咏不如,一段灵光今古无。元是兜率桥头,三生藏里夜明珠。”

歌罢,江恒醉眼含笑,目光柔柔凝我不语。

江忱拍手打趣:“七哥几时大珠生小珠啊?”

江恒匆忙错目,我也低头看向杯盏,亏得早已醉脸红,不然可难掩尴尬。

偏这时,江忱又起哄:“小黑豹子也来一出枪舞!”

我这酒桌油子干脆往桌上一趴,连连摆手:“醉大了,舞不成,舞不成,枪头子扎着人可不好……”

江恒替我解围:“她酒量浅。既已献鹿,你可别再为难。”

“也罢也罢。”江忱晃悠悠跳起来,“冬至看过一出象舞,我喜欢得很,特命教坊司编上一曲,今日舞给二位哥哥看!”

说罢他就深一脚浅一脚走到篝火前,猛地吸气,一扎马步,“呼喝”一声,仿那大象重重跺脚,再伸手朝天作象鼻,长“唔”学象鸣,接着又歪歪斜斜左右跺脚,真不知舞了个什么乱七八糟。

我乐得咯咯直笑,江恒亦是扶额摇头,忍俊不禁。江慷倒来了兴致,随手丢开阮,以桌为磬,摇头晃脑拍节应和。

“呼喝,唔——呼喝,唔——”

江忱简直醉疯了去,抹额也歪了,舞姿更见滑稽。

我笑得东倒西歪,不经意间一头撞上江恒的肩头,身子也险些依偎上去。他立时一僵,笑声顿止。

微妙尴尬中,他却久久不作表态,我也不知怎样作想,竟不由自主依身靠过去,醉笑耳语:“你瞧那两个,都快对嘴喂果子了。咱俩做个样,也得做像样嘛……”

江恒未回话,也不曾动作,肩头随呼吸略微起伏。

我醉得神思浪荡,舒坦倚在他肩头,不禁得意暗想:今日相王献舞,卫王奏曲,静王作歌,樊爷爷只需高座酒席,这待遇,怕是皇帝老儿也没享过。东京好,东京真好……

醉朦朦间,江慷的敲桌声逐渐乱无章法,江忱的舞姿也全然走样,那哥俩相互指着大笑,勾肩搭背斗起酒来,忽又想起我与江恒还作壁上观,便闹哄哄拉入伙。

帐内避风,炭烘过暖,只那酒凉快,止渴解热,诱人畅饮。然而凉酒入喉,越喝越热,穿褙子的那两个,早热得穿不住,穿骑装的那个,也将上衣解开垮在腰间。我也热得想脱貉袖,偏被一个扫兴的拦着不许,只能撸袖划拳,热得醉汗直冒。

最终,江忱是彻底喝趴了,被侍从扶着上马车。

江慷醉醺醺搂着玉娘,目送马车远去,忽而冷笑一声:“惯的。”

说罢他便携玉娘钻进马车,车中又传来旖旎调笑声。

江恒搀着我上车,见我醉得左摇右晃,险些歪头触壁,犹豫片刻,伸手揽肩轻扶。

我分明醉得不深,可被他环臂揽肩,便醉得不愿醒来,懒洋洋枕在他肩窝里,闭目假作昏睡,忽又觉周身燥热,干脆将貉袖一脱,随手掷于一旁,再舒坦歪回去。

马车摇晃,像是行于天河,渡向远方,再不必理会世俗纷扰。我似乎真要醉得睡着,又逐渐闻到车内尽是香料与酒气,不满皱眉,悄然凑近他发热的耳后,轻轻一嗅,醉笑呢喃:“仙儿,你好香。”

江恒扶肩的手骤然一紧。

“东京真好……”我轻叹一声,“真舍不得……”

随那声叹息吹到耳畔,他身躯微颤,手臂更是用力了几分,连脖颈上的皮肤也仿佛更烫。

我歪头将额头贴上那滚烫的肌肤,胡乱思量:反正要回西北,不如把他办了。就算要留在东京,守活寡多不划算,更该把他办了。反正这斯文人打我不过……

如此一想,我不禁又仰头在他耳后轻嗅,只觉墨香更浓,浓得人心口发胀。

江恒的手臂逐渐圈紧,忽又松开,僵硬别过脸去:“你……醉了。”

此言一出,我立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坐直身,扶额暗悔:这鳏夫对我又没那意思,我这样个黑炭郎,借酒作登徒子态,像个什么话?

车声辚辚间,只闻两道忽轻忽浅的呼吸声。埋头捂额不知多久,我偷窥一眼,见他面色紧绷,正襟危坐,只好故作头疼,迷眼捶头问:“唔……这酒后劲真大,几时上的车?行到哪儿了?”

江恒撩帘一望:“已入南熏门。”

我也撩开身侧帘子,撅身探头,咋咋呼呼道:“果真半夜有猪进门啊!猪!好多猪!好多猪好多猪!”

“宝珠。”江恒蹙眉制止。

我笑嘻嘻坐正,摇头晃脑佯装醉酒未醒,又问:“哎?我想起相王跟我说,他欠你一桩大人情,我怎不知道?”

江恒回忆片刻,答道:“大约是指四年前,父皇携诸皇子前去天宁观祈福,他好奇心切,偷携十四弟来微尘苑探访,十四不慎为毒蛇所伤。幸得彼时薛老先生云游至此,及时出手相救。”

我昏沉思忖,似有所悟:江恒因卷入废太子谋反案,颇受亲爹忌惮,羽翼也尽被剪去。他闭门念经,韬光养晦,难道是将赌注下在这傻弟弟身上?也对啊,这傻儿这般好糊弄,江恒只需哄住他,待那年近花甲的亲爹蹬腿去,混个摄政亲王来当当,也不无可能啊。

想通此节,我骤觉勒在心头的缰绳松开,笑道:“怪道不得我瞧他对你格外亲近。方才我陪他打猎,他还跟我讲,要调李昉的心腹去赤霄关,多关照我爹。”

江恒眉心骤蹙:“李昉?”

我忽意识到李昉正是阻挠废太子登基的罪魁,算来与江恒有怨,一时不敢吱声,又暗疑方才是否会错意,他只是念在许王稚子无辜,才顺手让薛神医出手相救,压根没考虑过与相王结盟?

一路沉默无话,酒的后劲当真翻了上来,我只能由他搀着踉跄下车,乘上小辇回卧云阁,胡乱洗漱睡下。

醉梦中,似又听有人轻声幽歌,那歌声远在云端,又忽而近在耳畔,低吟浅唱,缠绵呢喃着索要奖赏。我叼了个金橘赏他,柔软的橘瓣骤然咬破,甜腻的果汁溢满齿间……

待我醒来,已至晌午,热得猛一掀被,才发现腻了满身热汗,忙唤人来烧水沐浴。泡在温热的浴桶中,梦中情景不可抑制在眼前乱飞,我心乱意慌,懊悔不已:昨日都发疯干些什么事?要是他记得我借酒轻薄,今后见着了,这脸要还不要?

躲在浴房足足半个时辰,水已泡凉,西生在外几番催问,我才扭扭捏捏擦身穿衣出来,故作镇定问:“王爷呢?可还醉着?”

“方才你一醒,我就让方姐姐去请过。他好像不在府中。”西生答。

我心一沉,更觉不妙。细细回想,昨夜静、卫两个当哥的喝得克制,只相王那没长心眼的真在豪饮。江恒压根没醉上头,所以才会提醒我勿要借酒耍疯。

这下可好,今后哪还有脸面相见?

心思纷纷扰扰,几时传膳我都浑然不觉,捧着热碗喝过几口面汤,终于定下注意:不成,上山躲几日。不然待他回府,我装作无事去闲聊逗猫,实没脸面。躲在卧云阁闭门不出,又更显做贼心虚。不成,赶紧躲上山去。

于是我吩咐西生收拾行装。这丫头不干:“宝珠姐,你刚回家两日,怎又要走?今年天气冷,山上多冻啊!”

我烦乱挥手:“你别管。旁人问起,就说我忽有所感,上山闭关悟一套绝世枪法。”

西生无法,只能依言照办。我屁股着火似的骑马先行,留西生与周小妹看家,只带范九月随侍。

当夜,江恒倒是遣人上山过问了一声,我装作死人,叫范九月回话,只说悟完枪法就回府,千万别来扰。

其后几日,我既没心思悟枪法,也没心思看兵书,只遣范九月殷勤进京打探,却惊闻朝堂又起骤变:

相王果真举荐了好几位将领借更戍之机外调边关,皇帝却当堂变了脸色,驳回此议。其后皇帝召相王入垂拱殿,待这傻儿子出来时,面如土色,恍如天崩地裂,回府便病倒了。

其后玉津园封锁,御苑司使被皇城司提走审问。同时静、卫两王也先后被召去垂拱殿训问,好在不多久便被放回,除去暂且免去工、礼部视事外,倒没挨什么罚。

另一边,李昉却挨了御史台弹劾,说他擅权自专、结党营私,龙颜大怒,下令由朱易知主理,彻查严办,四处人心惶惶。

亏得此事尚未牵扯到樊家,不然我恐怕都会被提走审问。

我大感自己蠢笨如猪。

这老皇帝已两度历经皇子造反,如今年迈渐衰,自然更加忌惮年富力强的儿子。如今相王在中书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与枢密使结亲,还敢把手伸到禁军里去,这与当年的齐王有什么分别?我怎会觉得这蠢小子靠得住?

亏得江恒藏锋敛锐,故作荒唐,连修缮个区区使馆都搞砸,还挨礼部与将作监联名弹劾。那日他匆忙离府,定然是去设法摘清干系,免受蠢小子牵连。

不过是亲兄弟巧遇,喝一顿酒,怎能惹出这样大的祸端?

这东京,当真待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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