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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花楼怒捉夫 官场巧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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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恒满腹狐疑接过,展信略读。昏沉灯影中,他眉宇渐沉,垂手不欲细看,望向另一侧车帘,半晌,才看转脸向我,薄唇紧抿,神情复杂。

“我小子堆里混到大,不是给人当爹,就是给人当爷。这趟着急回西北,也是怕明老爷子归乡,今后再没机会当面尽孝,就借霍五这趟镖出门。谁知这厮是脂粉堆里滚腻了,瞧我新鲜还是怎地,竟生出这心思来,吓我一大跳。回程路上我已训斥过,他偏还要轻浮浪荡写封酸信来。”我正色申明,“后面那些话,也不过是跟西西斗气,话赶话出来的。谁好端端要去当寡妇,又无端端来咒你死?”

江恒目光在我脸上怔怔停驻,刚开口欲言,忽又错开视线,将信递还过来。

我不接信笺,又道:“虽说咱俩只是做个样子,但我喝过你两杯敬酒,领下这份差事,就不干那东食西宿的事情。留这封信,原本是不想事做太绝,反正他人已回江宁去,也碍烦不着我。你要是觉得不妥当,撕还是烧,随你处置。”

江恒手悬半晌,捏着信笺缓缓垂下手去。

话已交代完,他却一句不答,我心里没个底,撩开车帘望街景:“他倒也不是色胆包天,成心勾引有妇之夫。他万花丛中过,什么没见过?眼睛毒得很,瞧出咱俩是虚……”

话还未尽,背后传来轻微的“嘶啦”声,我回头一看,却见神仙正慢条斯理撕信。

“此信若不慎泄露,恐引祸端。”江恒认真细致将信撕个粉碎,从容一抛,又轻甩两下手,像是摸过脏东西。

我如释重负,笑道:“那可得撕细致些,别叫谁捡去拼起来。”

说罢我就拾起碎纸往镂花灯里塞,纸片倏然化作烟灰飞散,刺得我咳嗽两声,忙挥手赶烟。

江恒制止道:“罢了,回府命人仔细清理便是。”说罢,他也不禁掩口轻咳一声。

我忍俊不禁,更刺得喉咙发痒,匆匆卷起车帘,边咳边撑住腰,望向街景,听见背后窘迫的低咳声,轻轻咬唇,嘴角勾成上弦月。

马车辚辚慢行,终至府门外。车还未停稳当,几个官吏便眼巴巴围过来,一见静王露面,直如花楼姑娘见恩客,争先恐后呼喊“殿下”,高举文书、印泥递过来。

江恒让我稍待,由莫问搀扶着“醉醺醺”下车。

我撩帘窥看好戏,见他歪歪斜斜倚着莫问,晕头晕脑取来文书,借着府门外灯笼的亮光,眯着醉眼努力审阅文书,似又嫌那争相汇报的官吏聒噪,皱眉挥手一拂,不慎打翻印泥。

将作监的官吏颇有眼色,忙点头哈腰再递一方印泥来。

江恒万分嫌弃瞥一眼,似想起一物,伸手入袖中掏半晌,取出一盒胭脂,醉笑将筑造司印往胭脂里一按,再取过文书,噼里啪啦一通乱盖,五个里糊了三个。

撞大运的二人忙不迭道谢,另三人哭丧个脸左右为难。

江恒大袖一挥,倚着莫问醉步进门。那另三人正待纠缠,不惹却上前一步:“几位大人请回避,车内还有女眷。”

那三人面面相觑,再看门外站岗的禁军,摇头丧气离去。

我小心下车,府内已有小辇相候,同回卧云阁,江恒隔着丝帕把脉。我回想方才那出好戏,取笑道:“官场当真是个染缸,你才当差半年,恶习已学到十成。”

“领受过两回,便也见贤思齐了。”江恒无奈一笑,又叮嘱,“你脉象浮乱,这几日务必静养。”

“成。军医有令,哪敢不从?”我笑嘻嘻应下,又道,“一连几日藏山入海,好容易下凡一趟,快回去歇着吧。”

江恒欲言又止,终是应好离去。我后知后觉莫名空落,不由得将那方丝帕捏进手中,只觉触感细腻微凉,如握滑玉,忽而回过神来,匆忙丢开,唤过西生来擦身,疲惫睡下。

翌日江恒又不去就差,假作醉卧至晌午,悠闲漫步来卧云阁探望,见我正抄《女诫》,问明缘由,思量道:“你有伤在身,随意应付两日便好。”

“她可是要我抄到悔改为止。”我自嘲而笑,“也不知我可算是内外命妇中,抄《女诫》次数第一人。”

“母后只是借你之口略进劝言。你立时规劝,便已然悔改,自不必再抄。”江恒道。

我回过弯来,将笔一撂:“倒叫她摆上一道。”

西生正在旁研墨,插嘴道:“连皇后娘娘也知王爷最爱重宝珠姐,只要你劝,王爷定然会听。”

我斜她一眼,这丫头咋舌偷笑。

江恒略见窘迫,简略叮嘱我静养,正欲离去。我忙唤住:“大白日的又上花楼?”

江恒耳根微红,语塞难答。

“谁晌午就上花楼啊?学也没学到精髓。”我挑眉笑问,“今日天晴,玉津园打球去?”

江恒蹙眉:“伤……”

“作壁上观总成?拉两队小子去,正巧校阅技艺。”我大义凛然道,“皇后怪我栓不住人,那我至少也要绑你几日,不然怎说得过去?”

江恒笑而不语,无奈应下。

因是午后才张罗,车又行得慢,到玉津园已过未时,西街小子与武师分两队打过三筹,日已西斜。

我跃跃欲试,无奈伤未痊愈,不敢逞强,正焦躁得挠指头,忽听江恒问:“代卿出战一筹,可愿否?”

我讶然问:“你不是不好这些?”

“略作嬉戏无妨。”江恒道。

我低头窃笑:“先说好,这帮糙汉打球可野着,碰着伤着可不怪我。”

江恒微微一笑:“那便借宝珠麾下猛将一用?”

“石头啊?成。”我一口答应。

敦石头虽勇猛,却不善机变,非我不能用。他借去夜光虎座下第一猛将反倒输球,且待我怎样奚落他。

江恒高深莫测摇头,从容点将:“瞿冲。”

我笑脸一滞,语噎片刻:“成吧,你用便是。”

随后我叫来小子与武师重新分队,吩咐停当,江恒已用襻膊缚袖,英姿勃勃骑着白马,如踏云般悠然入场,胸有成竹望我微笑。

我居高临下欣赏,暗想仙儿虽静美,可还是策马更好看。

掷球开赛,此战毫无悬念。

憨石头没我指挥,对面又是静王,哪敢放开打?瞿教头自为主将,沉稳老练,指挥得当,带领武师冲锋陷阵,所向披靡。静王殿下只需优哉游哉跟着瞎混,便大获全胜。

江恒游马碎步至阁廊下,拱手笑问:“打得如何,请宝珠指点一二?”

我嗔他一眼:“下回带石头亲自指点,且看你还能讨巧?”

今日天色已晚,便打道回府。其后静王依旧仙踪不定,寅时还去上朝,回尚书省晃过一眼,转头又找不见人,问便是亲自巡视使馆修建进度,待官吏追去,又说他已回衙门。好容易叫人堵在衙门里,静王又推说头疼,晚些时候再细审文书。这一“晚些”,人又不见踪影,众官吏去王府门口守株待兔,也往往无功而返。

其后一众官吏终于打探到,静王这几日常去玉津园打球消遣,便又去玉津园外堵人,可马车里往往只有女眷,官吏自不敢掀车帘子探查究竟。

这鬼把戏连耍半月,静王一边拖延,一边向市易务施压,事情终有转机。我一边故作疑兵,一边得以发号施令观球,也得自在。

亏得今冬天公作美,连日天晴,十一月初天气才转冷,小子们酣战忘形,个个儿冻得耳廓通红。

这日我正高坐阁廊观战,却见一位红衣娘子牵马于场外观望许久,失落低头正欲离去,又犹豫再三,转身牵马至阁廊下栓好,走到我面前,拘谨福礼:“樊夫人安好。”

我细看那双画得上挑的柳叶眼,恍然大悟:“你是原先打球那个……李……”

“民女李静姝,家父是明州澄海水军都指挥。”李静姝答。

“都是行伍出身,别民不民女的。”我笑邀她坐下。

李静姝腼腆应好,侧坐一旁,问:“樊夫人伤可好了?”

“疼是不疼了,不敢乱闹腾。”我赧然笑道,“原先干仗,伤胳膊伤腿也不当回事,这回伤在腰上,倒是娇养起来。”

“一早便听闻樊夫人武艺高强,是巾帼楷模。这回……殿下遇险,樊夫人临危不惧,血战退敌,静姝好生佩服。”李静姝恭维道。

“我是粗人,只会干仗。李妹子能文能武,我才佩服。”我也随口恭维,又问,“你舅舅是……”

“舅舅官拜太常寺少卿。”李静姝答。

哎……瞧瞧人家,爹是军都指挥,舅是四品京官,多好。此前听明澄口风,老爹多半在都虞候位升迁无望,偏生我名义上占个二品郡君,却使不上力。

也难怪胖子打小就怨我。我既占了儿子应得的栽培,又占了女儿该得的纵容,两头好处占尽,原该干出两倍功绩,却既不能与父兄并肩作战,也不能吹枕头风提携娘家,受点小伤还骄养一月,当真百无一用。

我正暗自懊恼,又听李静姝问:“去年樊夫人纵横球场,锋芒万丈,静姝好生敬仰。也不知今后可有幸得夫人指教?”

“她有伤在身,不便指教。”

李静姝闻声,慌忙起身,手足无措,低头福礼:“静……静王殿下。”

我扭头一看,见江恒不知何时过来,公服还未换下,手揣暖炉,呼吸略急,耳廓冻得微红。

“李妹子说今后,又不是叫我现在下场。”我打圆场。

江恒神色稍缓,对她略微颔首致歉,又探向我手中微凉的手炉,将自己手中的暖炉换过来,轻声询问:“北风见凉,早些回府?”

我看一眼场中正酣的战局,笑问:“既来了,不去打两筹?”

“公服不便,改日作陪。”江恒婉拒。

“又不是朝服拖袖拖摆的,窄袖衫能有多不便?”我挑眉挑衅,“我这两日可琢磨出个妙极的战术,刚让小子练好。你照样带瞿大将军,我只出憨熊,且看你还能取巧一胜?”

“好胜心切。”江恒无奈摇头,“只战一筹。”

“快去快去。”我挥手催他。

江恒自去牵马上阵,如紫云游弋,飘然穿梭,怎一个好看了得?

我正享用美色,不经意瞄身侧的李静姝几眼,皱眉问:“李妹子,你认识静王?”

李静姝惊慌回神,先是摇头否认,又低头攥紧手指,半晌,才轻声嗫嚅:“三年前……曾蒙殿下搭救。”

我讶然咋舌,不禁看向场中,又转头看李静姝绯红的脸颊,忽想起西生说过,愿嫁静王的女子能从宣德门排到南熏门外,再想到她爹比我爹官大,忽有些不舒坦。

李静姝不敢抬头,慌乱解释:“也……也不算搭救,此前去天宁观敬香,险些从那百步阶梯上摔倒,幸得殿下好心搀扶,不然我定会滚落摔伤,落个终身残疾……殿下宅心仁厚,行善积德无数……想来,他已不记得了。”

我暗自撇嘴,更觉不舒坦,指敲暖炉,见那不识趣儿的敦石头还在认真苦战,直想亲自下去终结战局。

好容易一筹时间尽,石头领兵虽不及瞿冲,可那边带个金贵累赘,双方战平。

累赘策马至阁廊下,额有微汗,呼吸略急,无奈问:“可如你愿?”

我笑嘻嘻走过去,探身将暖炉轻贴在他耳畔,轻言细语道:“好覃思,耳朵冻红了,暖暖。”

江恒诧然愣住,呼吸紊乱,目光闪动不已。

“那边耳朵自己暖。”我将暖炉塞进他手中,扭头对李静姝灿然一笑,“李妹子,先回了。得空约球。”

直至抱着暖炉上车,江恒尚有些神游。

我仔细审视,问:“那小娘子说认识你。”

江恒回过神来,疑惑蹙眉。

“她说,三年前,天宁观,百步阶梯,静王殿下,从天而降,英雄救美……”我忽意识到语气过于阴阳怪气,讪讪住嘴。

江恒深思许久,才道:“似乎……确有此事。事出突然,便冒昧……”

他忽而抿唇止声,暗暗瞥我一眼。

呵,这烂桃花,不会是直接滚进怀里去了吧?好个招蜂引蝶的俏王爷!

“坐了半日冷板凳,冻死个人。”我将暖炉拖过来,扭头看窗外,不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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