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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山间拒陈情 庙中遇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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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西北行,已耽搁近两月,便不再逗留,除隆德山重伤的二人就近留在山寨静养外,余人轻骑赶路,绕过定西、平凉一路,南往永宁,至陇安,自陇源道抄近路过武灵山。

这条山道峡险,景色却清幽。如今已入秋,山间夜风凉爽,刚扎下营,霍文彦便邀我去赏月。

这纨绔惯会享福,匆忙赶路,竟还随行带一套精致酒器,在崖边大石上一摆,一边对酌,一边东拉西扯。

“三儿,这西北羊肉当真与众不同,原先我嫌那口膻,这一趟出来,才知我是没吃着好的。不过西北有美食,江宁也不赖。东京夜市那道冰碗水八仙,原就是江宁特产。江宁地肥水丰,湖熟米一年两收,晶莹饱满、香糯可口,也亏米经得起漕运,不然我是真吃不惯面食。只可惜四季鲜果、当季鱼虾吃不上当日鲜,东京也从不见那样肥的秋蟹膏子。”霍文彦絮叨得口干,饮一杯又道,“我最念的还是水禽菜,潘楼有个江宁厨子,可那湖熟板鸭、东山老鹅真不地道,多半还是一方水土养一方物,就跟这西北羊肉一个理。”

我瞥他一眼:“想家就回。”

霍文彦话头一断,闷头饮一杯,唉声叹气:“原先我少不知事,不耐烦读书,老爷子嫌我这混世魔王在跟前碍眼,撵我去东京跟云家兄弟学武。如今他二人已去晋阳赴任,我实在是没借口赖在东京。老爷子连发十二道金书催我回去,再不走,他怕是得亲自来提人。”

“那就回啊。舍不得你那柳儿媚儿?大不了赎身带回去,你差那点子钱?”我又瞥他一眼。

“我都改了!”霍文彦急忙申辩。

他改不改关我几个事?

我懒得接话,自斟自饮。

霍文彦消停一阵儿,又问:“三儿,破军是什么意思?”

“你哪儿听的?”我警惕问。

“那番子问我,可是你的破军。”霍文彦答。

这碧眼狮,怎什么东西都往外头讲?

“你听岔了,那是番语,损你是傻子。”我答。

霍文彦被我一句话噎回去,闷头喝两杯,又望月感叹:“三儿,你说东京百万人里,怎偏就是你和我打上一架?”

“和你打架的多了去,只我打赢你而已。”我不留情面。

霍文彦又被噎回去,闷头再喝两杯,转头窥我:“三儿,你说这缘奇也不奇?分明只结识两年,我们竟也出生入死两回了。”

“哦。”我随意应一声。

“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就想仗剑江湖,这回并肩行侠仗义,好生痛快!”霍文彦斟酒举杯,“三儿是女中豪杰,文彦敬你一杯。”

我得意碰盏,纠正道:“‘女中’去掉,爷就是豪杰。”

“这不能混。三儿是娘子军里第一人,多少爷们都比不上,这才更显可贵。”霍文彦马屁拍到马腿上。

我不悦皱眉:“霍五,这一趟来回,你还拿我当娘们?”

“寻常爷们见了你,自然只想拜把子。”霍文彦满目自信,“唯有爷们中的爷们,才能拿你当美娘子看。”

我险些“噗嗤”笑出声。

这纨绔也太会往脸上贴金!

霍文彦见我憋笑,不知又有什么误会,端正神色,推心置腹问:“三儿,你与我说句交心话,这辈子,真打算守活寡?”

我笑容一收,不想答。

霍文彦见我不答,微微含笑,倾身靠近,轻言细语道:“静王是个讲理人,你跟他说个明白——”

“霍五。”我声一沉,“你是后脖皮子痒,想在虎头铡上蹭一蹭?”

霍文彦笑脸一僵,旋即又急切申明:“我不怕那虎头铡!反正也没爵可袭,只要你有这心,大不了远走高飞,天大地大——”

“你哪儿看出我有这心?”我冷脸反问。

霍文彦彻底僵住,片刻后,颓然垂头,闷不声斟酒,一杯接一杯独饮。

山风浸浸,虫鸣戚戚,我瞧这开屏孔雀羽毛都蔫儿了,实在可怜,便也斟一杯,伸手过去。

霍文彦捏紧酒杯,低头不应。

我手腕微动,两盏清脆一碰,月影碎荡。

“荒郊野地的,可别找人埋我啊。”我玩笑道。

“爷是那种人?”霍文彦抬眼看来,醉眼微红。

我自干这一杯,又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今后谁落魄了,投奔过来可得收留。”

霍文彦咬牙切齿也干这杯,冷哼一声:“用人朝前。”

“这话没良心。”我挑眉揶揄,“多半是你这纨绔被扫地出门,我宅心仁厚收留你。”

花孔雀再三遭打击,闷头接着灌酒,我不时陪上一杯,终给他灌趴下。

翌日这厮醉到晌午才起,耽搁半日行程,紧赶慢赶回中原,过均州老家,忽逢大雨,乌云如盖,山路泥泞,马蹄打滑,不得不暂避于一破旧山神庙中。

雨到傍晚还未止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宿于此间。

爷们自在庙堂中生火铺席,我带着周小妹这女眷,多有不便,便转去破败的神像后,正打算清出块空地,生火烘衣,忽发现有异——此间分明有人居住。

地上炭火的烧痕被仔细清理过,地面有一处较为干净,像是铺过被褥,只是不见一应住用物件儿。

若是有人暂且歇脚,大可不必清理,留下满地狼藉离开便是。若是有人常住,那些物件儿又在哪儿?

我仔细搜寻一圈,见那土塑的神像后背已裂,擦亮火折子一看,塑像空腔内,藏有柴火、烂被褥、破瓦罐等物件,另有十几枚铜钱、一小袋野菜根茎、一个油纸包,纸包中是半条粗布醋干、小半硬盐块、几片干豉碎块。

我又从杂物底下掏出块半面染绿的磨石,正蹲在地上细嗅辨认,霍文彦凑过来看两眼,问:“这庙里有乞丐?”

“不像。”我指那几样食物,“这醋干、盐块、干豉都是禁军配粮,民间不做这法,又藏得这样谨慎……”

此前从白亭县过,想着是老家,因而特意逗留半日,想去寻寻那帮吃我家绝户的混账晦气,不曾想那家人早十来年前犯人命案,绞的绞,散的散,只留下我祖父母的荒坟无人清扫。

使唤小子们清扫过坟头,再祭拜一番,原还想去外祖父郑家拜访,后又想到这家人任由我娘被叔伯欺凌也不施援手,实是难以释怀,便打道回县城里用饭。饭间,听邻桌人说有个通缉犯流窜到均州,似是光化军禁军教头,名唤成冲。临出城前,我专瞧了眼城门口的通缉令,罪名是谋杀通判。

霍文彦领悟到我言下之意,问:“是那个通缉犯?”

我点头。

霍文彦神色一肃:“那我叫他们加强戒备,明日天亮雨停就走。”

我摇头:“我想会会这人。”

“都打草惊蛇了,他哪能现身?”霍文彦无奈扶额,“祖宗,不是你一路着急回京?”

我将磨石递到他鼻下:“这人受了伤。”

霍文彦讶然问:“你贼还没捉够?”

“我觉得里头有冤屈。”我再指那醋干、盐块等物,“真是个恶贼,打家劫舍就好,不会省这些东西。我那西虎堂缺人,要真有冤,我替他平——”

“三儿,六品通判,你怎平?”霍文彦急眼反驳。

“背靠静王,区区六品,怎平不了?”我大话随口一放,自也觉得荒唐,又尴尬找补,“东京八百里远,实在不成,带他去东京,百万人堆里一塞,谁还能找着?西虎堂缺人!缺人!”

霍文彦无言以对,半晌,又劝:“哪个通缉犯能自己送到你面前来?人早跑了。三儿,别自找麻烦。”

我坚持己见,再指那盐块:“别的东西山里能打,这东西不能缺,他必要回来取。我看这一应物件儿收拾得妥当,必不能是咱来避雨时,他才仓促逃走,多半是进山采药打猎去了。他不知咱有几个人,明日大队先走,我留几人埋伏,活捉后审问清楚。你怂就先走,我带石头逮人。”

霍文彦愁得直想去撞墙,半晌才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爷再陪你疯一把。”

“兄弟义气!”我大笑拍他肩。

霍文彦撇嘴白我一眼,自去安排布防。

当夜自是无虞,我正暗想那教头是否正带伤淋雨,指尖忽而一凉,却是那周小妹惶恐无法安睡,不由得来抓我手指。

我一阵尴尬,又不好抽回手,含糊安抚一句:“没事,我身手好着呢。”

“姐姐,我还不知你是哪位贵人。”周小妹轻声问。

“静王府淑……呃……郡夫人。”我还不大习惯这新官位,险些说错。

周小妹多半不明白诰命等次,小心翼翼收回手,啜泣道:“静王爷定是大好人,才有你这样热心肠的夫人。大梁有你们这样的好人,一定会变好,一定会变好……”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叮嘱她快睡。

翌日雨停,依计行事,大队人马吆喝上路,我带霍文彦、敦石头并两个小子留下。神像缝隙狭窄,唯我钻得进去,余人各找杂物堆隐藏,以待伏击围捕。

不多时,果真听见轻微脚步声接近,一重一轻,应是伤在腿上。

我屏住呼吸,只听脚步声来到神像外,驻停片刻,便探进一只手来。

我故技重施,将铰链一套一扭,大喝道:“动手!”

成冲反应极快,另一手打碎神像,直往我喉间扼来。

神像内腔狭小,我避无可避,只能举臂相挡。成冲劲手如钳,直将我拖拽出来。塑像“哗啦”碎一地,纷纷往我身上砸。

成冲正待发力扭我胳膊,不知为何,却犹豫一瞬。我借机一记扫堂腿,他腿脚不便,仓促后退,背抵破墙。

我拽回链枪,余人亦从杂物堆后跳出,将他逃路堵死。

这高健精壮的汉子凛然扫视一圈,拔出背后长枪,做拼死一搏之态。

“好汉住手,我不是官府捉贼的!”我立刻申明。

这落魄汉子依旧满目戒备,身如弓弦紧绷,随时全力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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