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祁祐就见到裴弋。
周巍对祁祐的工作只有三分兴趣,半下午磨完了就要出来玩,祁祐提出去菩萨蛮,周巍说菩萨蛮没意思,要去Doze Hifi。
不过,最后去的还是菩萨蛮。
时间还早,几个人便聚在一起打牌,包厢也安静,背景放着懒洋洋的爱尔兰小调,身边两个白衬衫温顺的坐着,时不时喂几口水果。
到中段儿,人差不多齐了,气氛才徒然一变。
祁祐被酒精灌的有些晕,中途去“小重山”慢到一步,裴弋已经在了。
彼时这间包厢里的音乐正被人关掉,气氛因为对峙而沉寂,墙上的射灯虹光一一转过那些人的脸,祁祐有印象的只有四个。
池月,裴弋,孙志平,赵明。
祁祐对池月和裴弋同在并不意外,毕竟是男女主,她们总有机会在各种场所巧遇。
按照以往的进展,这里应该是孙志平压着池月给赵明道歉,中途碰到男主,时隔三天,裴弋第二次对她施以援手。
看这样子,剧情应该是才刚刚开始,裴弋的身份还没亮出来,所以赵明才能老神在在的坐着。
包厢里略带停滞的氛围被祁祐的到来打断,赵明打眼一扫,第一个反应过来,也不摆谱了,噌地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上没有丝毫养伤的迹象。
“祁总?祁总!您怎么来了?”
祁祐说:“听说赵导在这儿组局,赶巧过来看看,没打扰各位吧。”
赵明疾步迎过来:“看祁总说的,您来我恭迎还来不及呢,快请进请进。”
祁祐倒没进去,身体靠着门,目光直直看向池月,嘴上说:“不用了,我就来打个招呼。”
池月被她一看,身体本能想要往前挪动,又停下。
赵明连称客气,包厢里其他人这时也都呼啦啦站起来,孙志平没驳赵明的面子,得了空儿才上前社交,还顺手把池月拽过来。
“昨天您让人给小池送手机,还没来得及向您道谢呢。”
池月的样子看起来正在消极抵抗,身上是宽松T恤加牛仔裤,头发扎成低马尾,整个人素的像高中生,与周围纸醉金迷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被孙志平示意,视线飞快从祁祐脸上划过,提线木偶一样动唇:“谢……”
祁祐忽然伸手去摸池月的脸。
池月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俱是一愣。
祁祐甚至没有立即松开,轻声问她:“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池月仓促躲开她的手,说:“没,没有。”
祁祐嗯了声,看向赵明,说:“池月还年轻,演戏没什么经验,赵导可不要太严苛。”
赵明转了一眼,将自己僵硬的表情换上干巴巴的笑,“是是是,哎呀,小池可是《花芳菲》的女主角,很有灵气,我这部剧就指着她火呢。”
祁祐说:“那就好,麻烦赵导照顾了。”
“哪里话哪里话,”赵明受宠若惊,又侧过脸笑:“小池啊,你也太低调了,你跟祁总关系这么好怎么不早说啊。”
池月扯了下唇,脸上那层虚假的平静几乎挂不住。
祁祐瞟她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裴弋,“这位是?”
裴弋对上她的眼睛,凝着眉,声音不冷不淡:“误入。”
他说完,脸上既没有尴尬也没有气恼,也没看这局里任何一个人,直接从祁祐身边走了出去。
赵明咳一声,解释:“不认识的,可能走错房间了……”
他想问《花芳菲》的事,刚起话头,祁祐就站直了身体:“我还有事,不打扰各位了。”
赵明一点没被打断话的不悦,陪着笑尽职尽责的恭维,态度热切的都过于油腻了。
最后池月被推着送祁祐。
菩萨蛮的装潢足够豪奢,走廊铺着厚厚的色彩浓艳的暗金系壁布,牢牢收着各处魑魅魍魉醉生梦死的声响,射灯幽幽亮着,光线朦胧。
两人走到拐角,池月就停下来,说:“祁总,刚才,谢谢你过来帮我解围。”
她清楚祁祐突然没头没脑跑过去说几句话是给她撑腰的,要是当不知道,那就太不识相了。
祁祐回身看她。
池月被她那样盯着,连牵起嘴角勉强笑一下都难,眼睑不由自主地垂落。
祁祐问:“除了道谢,池小姐没别的话?”
池月没说话,微微低着头。
祁祐已经皱起眉,直直地问:“你怕我?”
池月听出她的不悦,慌忙抬起头,否认:“怎么会。”
祁祐却说:“赵明差点强//奸你,你都不怕,怕我干什么。”
池月的神情一下子变了,原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三分,像是被人扒了衣服。
她还说:“又要哭?”
池月脑海一阵嗡鸣,她张了张嘴,声带却像被什么湿冷的水草堵住。
祁祐看她的眼睛,神情还是那样,漠不关己的审视,冷淡,刺人。
“没、”池月开口,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祁总想多了,我我还有事——”
她话没说完,音质已然带出沉闷的阻塞感,转头就要走,祁祐一把拽住。
池月去甩她的手,“你放开我。”
祁祐没松,两只手都抓着她。
池月奋力的去挣,动作激烈的几近撕打。
祁祐的神色因为她的抗拒变得难看,手上用劲,“跑什么?”
池月飞快地说:“不用你管,跟你没关系。”
祁祐冷下脸,讥道:“现在跟我没关系了?刚才道什么谢?”
“你、”池月被强烈的羞辱感冲得脑袋一片空白,脸蛋涨红,一下子口不择言起来:“你凭什么质问我?你以为你跟赵明有什么区别?你又是什么好人?还不是……”
她说到一半闭上嘴,黑滇滇的眼睛瞪着祁祐,强撑起来的凶狠像墨色琉璃,脆弱的好似一碰就会碎掉,露出内里的畏怯。
祁祐声音发沉:“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