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进圈工作时间并不长,但也见过不少艺人,甚至因为行业特性,她还特意学过一些看人的技巧,比如三庭五眼,面部留白,骨相轮廓。
她之前复习过池月的视频,选秀出道的池月在网上流传最广的多是些舞台照,眼睫浓长,脸上贴着闪亮亮的水钻,脸蛋精美的像高修AI。
何文自然也看过她一些清淡的机场照,也认可她是位标准化的娱乐圈美人,只不过现在面对面近距离坐着,才真正发现在这个时代,对方能孤身闯入娱乐圈这座名利场确实有一身独特天赋。
池月此刻完全素颜,面容看起来还有些憔悴,以至于骨相上的优越被发挥到极致,额头饱满,眉骨深而鼻子高挺,整个五官立体流畅,轮廓鲜明。
演艺圈里最吃香的往往就是骨相美,因为骨相美更耐看,与之相比皮相美重在惊艳,会在演戏的时候吃掉很多故事。
池月还有一双感官清澈的眼睛,含水量极高——
何文在某一瞬间想,这并不是一张待在秀场里或者流水线一样的网剧里能发挥出优势的脸,相比之下,她或许更适合大荧幕。
“我真的可以拒绝?”
池月的问话打断了何文的思绪,她下意识道:“当然。”
池月把文件推回去。
何文看出她的意思,顿了下,勉强牵起唇角笑:“祁总并不着急答复。”
她说完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或者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我也很乐意为你效劳。”
“当然,你直接联系祁总也可以。”
又是一张名片。
池月把两张名片并排放到茶几上,抱膝怔怔地看。
她断断续续睡了两天,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身体被折腾的太狠,昨天夜里又发了烧,做了很多梦,梦里百鬼缠身,背后有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她,她还被一只冰凉的手掐住脖子,连呼吸都困难。
梦里的她比现实中的还不如,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仍由对方扭断自己的脖子。
池月被生生吓醒。
醒来时万籁俱寂,卧室被一种朦胧的昏暗笼罩着,她恍惚以为自己就算死在这间公寓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她并没有死,她还要接受孙志平的咒骂。
孙志平深谙倒打一耙的精髓,一进门就吊着眼睛先声夺人,咒骂池月,骂她搞不清自己是什么货色,不识好歹,伤了人还跑还躲着不接电话是脑子里有坑。
孙志平咒骂刘一芳,骂她不负责任,拍屁股就要走,给他留下一堆臭狗屎。
你才是臭狗屎,你全家都是臭狗屎,又臭又狗又屎。
孙志平说:“你再这副鬼样子,趁早给老子走人。”
池月说:“走就走。”
孙志平说:“那可太好了,老子就指望你们这帮人的违约金养家呢。”
去死吧你。
池月把经济合同、何文的名片跟祁祐的拢到一块,站起身,眼前阵阵发黑。
她缓了一会儿,等眼前恢复清明才走到桌边柜前,拉开抽屉把东西丢进去,角落里一团金色被顶出来,池月愣了下,随后把抽屉关上。
手机充上电,开机,一堆的未接电话和消息,其中以孙志平最多,美娜也在向她问刘一芳的事。
池月对刘一芳的突然离职也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只回复了四个字,不知道啊。
她回复完就退出聊天界面,停了会儿,还是打给刘一芳。
连续三次,刘一芳都没接。
池月在聊天界面上问她:为什么?
池月确实想不明白,她不是第一天跟刘一芳,这两年她最窘迫的时候,刘一芳也从没主动劝她走过潜规则路子,她不懂,不懂对方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池月上下刷着手机,把两人的聊天记录一直刷到一年多前,才心有不甘地退出来,点开置顶处贺红梅的头像。
最新一条信息是昨天发过来的,贺红梅给姥姥拍的一段视频,老太太坐在长椅上,目光警惕的看着镜头,含糊不清地说:“你是谁啊?怎么跟着我?你拍我干啥……”
背景音里贺红梅在说:“又不认人了,真是,我是红梅,你孙女让我照顾你。还拍你干啥,拍你给你孙女看,你孙女是大明星,想起来没?月月,池月,大明星——”
贺红梅的声音逐渐扬起,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有点不敢相信,又有点雀跃的模样,指着镜头问:“是月月吗?你是在给月月打电话吗?”
池月平日并没有那般容易动情,但此刻,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什么,突然就湿了眼眶。
她飞快关掉视频,刚想把手机扔开,来电铃声就响了。
是孙志平。
池月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直到铃声开始循环第二遍,她才接通。
孙志平打头一句:“她走了吗?”
池月嗯一声。
孙志平劈头盖脸地问:“她找你干什么?你跟她什么关系?”
池月说:“就是送手机。没什么关系。”
孙志平不信:“没关系她亲自跑一趟?”
池月说:“真没关系,今天第二次见。”
孙志平一点没往祁祐身上想,停了下,又问:“那她有没有说《花芳菲》那个项目,祁祐那边有没有口风露出来?”
池月说:“她没说。”
孙志平说:“她不说你不会张嘴问啊!池月,你到底明不明白,要是《花芳菲》能通过你被文汇定下来,赵明都得喊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