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繁云被她拖个趔趄,摇晃着险些撞在门槛上。
吴婶拉着她走出去,没了烛火的亮光,院子被月光洒得惨白。
东翻翻西找找,吴婶的动作有些焦急。
终于在院子角落的杂草丛里,她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你摸摸,就是这个。”
扯着她蹲下来,吴婶拉着她的手去触碰杂草丛里的碧绿杆茎。
寂繁云装个样子摸索,暗中观察着这株平平无奇的药草。
油亮的翠绿草杆格外显眼,只是被齐齐掐去了上端,留下半截孤零零立在草里。
切口处已经暗黄,起码是三五天前截断的。
“可惜没有草芽就用不得了,不中用不中用,我得再去找找。”
嘴里兴奋地念叨着,吴婶把她一个人丢在了矮墙边。
寂繁云不明所以,也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风裹上来,寂繁云只觉得四肢有些僵硬。
此处很是奇怪,她体内运转的灵气根本驱不散寒意。
八月的南境不该如此寒冷的。
几乎是吴婶刚走远,一股狂风突然卷了起来。
漫天的沙石砸在墙上,院里的桌椅木架全被卷翻在地。
黑云盖了月光,风吹熄了灯烛,四周霎时一片漆黑。
寂繁云被风缠住难以喘息,她挣扎着立住身形,在黑暗中勉强分辨着吴婶的去处。
“吴婶……吴……咳咳,咳咳咳咳咳。”
沙灌进了嘴里,寂繁云弯了腰咳嗽得急促。
眼前的丝带被风卷走,即便是用手遮挡也依然被沙刺得生疼。
摸索着向屋旁挪动,既然找不到吴婶,她就想去查看裴见酩的状况。
可狂风拉扯着她,沉重的脚拼尽全力也只能移出半步。
混乱中,一道黑影蹿出来,猩红的光点在她眼前闪过。
口鼻再次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又闻到了那一股刺鼻呛人的药味儿。
下意识地抬起手防备,一股暖风像是呼吸掠过她的后颈。
呼啸的风里,她隐约听到铁器的碰撞。
晕眩起来,寂繁云伸手探向了腰间的银铃。
说好的不能暴露身份,可眼下情势紧急,她顾不得那些了。
眼看她就要窒息,那狂风猛地停了下来,连带着遮天蔽月的黑云也一起离开。
恢复皎洁的月光格外明亮,将整片村庄都照得亮亮堂堂。
起身的寂繁云还有些头晕,只有胸口的烧灼感格外真切。
看着四周重新安静下来的院落,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找着了找着了。”
吴婶似乎完全没受那风的影响,手中抓着两根草苗笑得热情。
“云姑娘,你那弟弟好运气,院里正好剩着两颗活着的棵子草,走走走,我们给他喂了去。”
“刚才的风是怎么回事?”
一把拽住了吴婶,寂繁云的语气冷了下来。
她的眼睛被沙砾刺红,衬上苍白的脸色有些吓人。
“那风从山里来,隔几个月就刮一回。你这眼睛可得好好包着,这都红了。”
吴婶也不挣扎,安分答了话就只笑着看她。
假意关心了她的眼睛,吴婶的眼神也冰凉起来。
“云姑娘,你弟弟还救不救?这草离了土可很快就没用了。”
咬了牙松手,寂繁云也只能就此作罢。
明知道此处颇多怪异,可眼下既无证据也没底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吴婶装傻。
被风吹落的丝带落在不远处,吴婶替她捡了过来,重新系在脸上。
风似乎没刮进屋子,点上灯看着与昨日无异。
吴婶掐了芽尖折了草根,那棵子草散出股恶心的腥气来。
寂繁云压了压反胃的感觉,靠近些覆上裴见酩的手。
添上井水又是一顿乱捣,碗里的草汁碧绿浑浊,还飘着几缕草根的绒毛。
寂繁云皱着眉越发觉得恶心,可一想到这药还得喂给裴见酩,她还是勉强接过了碗。
腥气的草汁倒确实无毒,吴婶见她还在犹疑,抢过碗就灌进了裴见酩的嘴里。
“呕……”
刚进嘴,裴见酩就连声干呕着苏醒,他趴在床边连胆汁都要吐出来。
吴婶大声笑着,端着空碗连连摇头。
看到裴见酩的狼狈样子,寂繁云也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确实没想到这药还真能起作用,咽下肚去不过片刻,裴见酩已经面色如常。
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寂繁云也算放下心来。
醒过来的裴见酩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到寂繁云蒙上的眼睛更是焦急。
寂繁云正想解释,屋外突然炸响一片嘈杂,一声凄厉的哭嚎划破了夜色。
“山妖又来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