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拉开了,苏晓抬起眼:“你是马绍?”
马绍拔腿就往外跑,陈昭和两个皂隶从院墙边围了上去,马绍步子一刹,蹭着退进院中。
苏晓将他上下一打量:“马绍。”
马绍恶狠狠一瞪眼:“我不是!”
苏晓道:“不是,你跑什么?”
马绍两眼往边上溜:“你穿着官袍,我打小一见穿官袍的人,我就禁不住要跑。”
苏晓悠悠笑道:“东南西北都有刑部的人,不如你插上翅膀,飞出去罢。”
马绍抿紧了嘴,不吭声。
苏晓从袖中取出一幅人像,拎到他眼前:“这人是你罢。”
马绍看也不看:“不是。”
苏晓道:“我随便拉个你的邻人问一问,你觉着他是瞎子,还是哑巴?”
马绍不吭声,又拿眼瞥院墙。
苏晓道:“为何要杀杜月清?”
马绍一口咬定:“我没有。”
苏晓将人像抖了抖:“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么?”
马绍抬眼望天:“不知道。”
苏晓冷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我告诉你,杜月清的邻人早看见了,那夜,他回家时你跟着,进了堂屋,二人本来还交杯换盏正热闹呢,谁知你抽出了刀,砍上了他的颈子,血喷了一地,这人像,便是那邻人指点着画出来的。”
“狗屁!这都是狗屁!”马绍怒不可遏,“什么交杯换盏正热闹,满嘴巴嚼蛆!明明只有杜月清一个人喝了酒!”
苏晓道:“你怎么知道只有他一人喝了酒?”
马绍一怔,张口结舌的:“你、你在诈我。”
苏晓一抬手:“带走。”
马绍看着围上来的皂隶,双手紧攥成拳,脖子上青筋直暴:“他死的那夜我是在,但他不是我杀的,他是自己抹的脖子!”说着振声冷笑了数声:“你们官府的人肯定不会听我的话,你们就想找老子当替死鬼,好快点破案!”
苏晓正色道:“你说实话,我就听。”说着抬脚往堂屋里走:“进来,说。”
马绍反倒愣住了,苏晓回头道:“你不是有话说?”
马绍懵懵懂懂跟着她进了堂屋,苏晓在板凳上坐了:“说罢,先说你怎么随杜月清回家的。”
“那天夜里,我们在康平酒坊喝了酒,我就跟他回了家。”
“什么时辰?”
“二更天了罢。”
“你怎么知道是二更天?”
“路上听了打更人报更。”
“为何要跟他回家?”
“他会唱南曲,我想听。”
“没了?”
马绍默了会:“还想干点别的。”
“什么别的?”
“屁股的事。”
苏晓怔了怔:“你、你想对他。”
马绍道:“哪有正经人会唱南曲的,他还生得那个样子,这不是上赶着来勾——”
“行了,”苏晓冷声打断,“而后呢?”
“他已七八分醉了,我又喂他再吃了几杯。”
“几杯?”
“三杯还是四杯。”
“到底是三杯还是四杯?”
马绍想了好一会:“记不清了。”
“接着说。”
“我就往他后头摸了几把,才没摸几把,裤子还没脱,见了鬼了,他就发了疯了。”
“什么发疯?”
马绍张牙舞爪地比划:“猛地一起,劈头盖脸朝我打过来,眼泪哗哗往下淌,嘴巴里又喊着什么鸭清先生的,我都傻眼了,又一下把我刀抽出来了,就往脖子上一抹,那血都喷出来了,我也吓蒙了,大人,你说哪有人发酒疯是抹脖子的?说出去肯定没人信呀!我当然得跑了。”
“王大柱的腰牌呢?”
马绍叹了口气:“腰牌,掉那了嘛,我也不敢回去捡呀。”
“我知道了,说说你在杜月清屋子里看到了什么?”
马绍惑道:“说这个做什么?”
“从现下起,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马绍说了一番,苏晓道:“把那夜的事再说一遍。”
半个时辰工夫,苏晓翻来覆去地诘问,马绍说得口舌冒烟,牙一磕,忍无可忍:“大人,你别玩我呀!”
“你说的是实话,我知道。”苏晓起了身,抬脚便向外走。
马绍又愣住了,着实摸不透这官员的行事,跟出去,苏晓已阔步走到了院门前,马绍茫然道:“大人,你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