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闻松阳侯毫不遮掩对太子的不满,因此也有些人暗地里想要投靠他。贵主也不如大胆一些,彰显自己的野心。”
谢宜瑶认真听着,沈蕴芳看谢宜瑶面有喜色,继续说道:“何况大多数人即使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贵主的最终目标的,因此不如大胆一些。”
是啊,就算有人能知道她的野心又如何呢?司砚猜到了些许,却也不能并也没有做什么。
公主想称帝,多荒唐啊,说出去又有几个人会信呢。
谢宜瑶听了沈蕴芳这番话,很是高兴。
她知道自己的智谋有限,一个人难免要走歪路,有沈蕴芳在旁时刻提点,是再好不过的了。
谢宜瑶握着沈蕴芳的手,真切地说道:“怀香此言深得我心。当年能在石城寺遇到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倘若我门下都是你这样的人才,何愁大业不成呢?”
沈蕴芳被夸得有些害羞:“我也只是表达我自己的意见,如果没有遇见公主,我的这些想法也无处施展。”
“只是,具体要如何做呢?”
沈蕴芳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既然皇帝已经开始准备招揽人才,一定会有具体的措施,到时候定会有人闻风而动。太子和诸皇子年幼且还住在宫中,普通人很难接触到,而江夏王将要出兵北伐去,离开京城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大家知道皇帝看重临淮公主,他们自然会想到要走公主的门路。”
谢宜瑶若有所思。
“因此,贵主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赶紧向皇帝举荐一位可用的人才,能否得到重用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人知道有这么一条道路可以走。至于要去哪里找这位人才,我倒有一个想法……”
……
咸宁四年三月,楚帝谢况正式下诏,声讨北燕,举兵北伐。
虽然近几年南楚境内大大小小的灾害不断,但粮食产量和人口增长都已经是十几年来南国的最高水平。
打仗,最重要的是人和粮草,人又分上阵的士兵和后勤的民夫。总之,无论是哪一项,现在的南楚的并不缺。
先前在司州一带对阵北燕的胜利让南楚的皇帝谢况信心大增,同时也提升了楚军上上下下的将领兵卒的士气。加之北燕内部的危机仍未解除,谢况左思右想,觉得现在实在是北伐的最好时机。
朝堂上下大都也都同意,于是北伐之事很顺利地推进了下去。
当然,北燕并不会坐以待毙,虽然他们不知道南楚的具体计划,但也又一度在淮南屯兵备战。
南楚这边则一切都按照原先的计划进行,江夏王谢冲被任命为主帅,直攻合肥,志在收复淮南一带的失地。
临行前,江夏王府连摆了三日的酒宴,为谢冲践行。最后一日晚上,谢冲只请了一些心腹亲属,谢宜瑶亦在其列。
“义道,为父这一去……也不知还回不回得来了!”
谢冲已经醉得恍惚,搂住了世子谢义道的肩膀,神志不清地哭诉。
“阿父,不要说这种话了。”
谢义道难得见到父亲这幅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了给谢冲送别,谢义道特地从外地赶回了京城。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谁都不知道谢冲到底能不能平安归来,就连知晓前世过往的谢宜瑶也不敢打包票。
但收服淮南的失地,与直接打下整个北燕相比,并不很困难,毕竟现在淮河下游和上游基本都在南楚的控制之下。如果战事顺利,等谢冲身上有了功,权势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谢况当然是看重自己的四弟,才将主帅一职交给他。只是谢冲并不懂得兄长的良苦用心。
“为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义远、义逾他们……就拜托你了。你是长兄,义道。”
谢冲语重心长,仿佛要上的不是战场而是刑场一般。谢义道见父亲严肃,也认真起来。
“儿子明白。”
谢宜瑶坐在角落里,只抿了几口酒,她是不敢在江夏王府喝醉的,因此很是节制。江夏王一家酩酊之间,唯独她清醒着,旁观这场乱局。
“嘁。”
谢宜瑶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谢义远坐在谢冲的另一边,面色不虞。
想来谢义远对于谢冲过分看重长兄谢义道是心有不满的,谢宜瑶倒是很佩服他这一点,虽然是次子,但将父亲的重视和宠爱视作理所应当,如果做不到,那便是谢冲欠他的。
在这一点上,她和他倒有点相似。
谢宜瑶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女儿,就觉得谢况可以顺理成章地忽视她,偏心其他的孩子,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对谢况有诸多不满。
但谢宜瑶理智上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她在谢况那里永远是比不过阿弟们的,所以她也早就不再强求。
而谢义远还陷入在天真的期待当中,不知道谢冲对他的态度。前世后来谢义道早逝,谢冲悲痛万分的同时,还想将世子之位传给爱妾所生的三子谢义逾,而非谢义远。
谢宜瑶悄悄走到谢义远身边,好言好语劝道:“义远,你也去和你阿父说说话吧,嗯?”
谢义远纠结了片刻,还是听取了她的意见。虽然感情不是靠努力就可以获得的,但他要想得到谢冲作为父亲的宠爱,也不能单坐在那里翘首以待,必须要付出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