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束妖绳铺天盖地地罩落在温卿尘的身上,上面的禁制孜孜不倦地散发着热度。饶是隔着法衣,温卿尘依旧能感受到灼痛。
青年疼得发不出声音,煞白着脸朝高堂上的师父投去求助的目光。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司抚长老说着就要替温卿尘解开束妖绳,司磬长老的动作比他的还要快上一步。
他按住了司抚长老掐诀的手,说:“师弟不如再好好看看这把飞剑!”
闻言,在场的人包括温卿尘都忍不住朝他所指的方向投去视线。
只见原本悬停着飞剑的地方被一团赤色的灵火吞没。随着空气温度的不断升高,一丝浓墨般的煞气从火焰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温卿尘呆住了。
他已经与飞剑缔结契约。
身为飞剑的主人,没人比他更清楚飞剑的情况——它分明只是一柄普通的剑,等级勉强够到地阶,根本不存在煞气。
只是当他目睹飞剑被灼烧得渗出一丝黑气的时候,温卿尘诧异到忘记了身体的痛楚。
这是构陷!
“魔剑一定就在他的身上。”
温卿尘再次扫视一圈高堂上的人。
司抚长老的不敢置信,司磬长老的胸有成竹,三长老很明显松了一口气,景兴仙尊的眼神里饱含愧疚和安抚……
电光火石间,温卿尘明白了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冲着云仝伯来的。
因为除掉他并不需要这些人如此大动干戈。
为什么?
温卿尘很想问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会从司磬长老那里得到答案。
他又想云仝伯已经离开,自己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但就在他伸手抓住束妖绳往下拽的时候,结成网的束妖绳金光大盛。
他像是握住了一张被火烧红的铁网——只是触碰,上面灼人的温度就把他的掌心烫出一串水泡。
温卿尘上山这段时间靠着灵药的堆砌,把体内的筋脉重塑了一遍。
筋脉不复当初的脆弱,他的修为也恢复了几成。虽然做不到像第一世那样能引动天雷,但至少在面对束妖绳的时候已经不再被动了。
他加快运转灵力的速度,烫伤很快化为初愈的红印。
偏偏温卿尘执拗,他仍抓着束妖绳往下拽,试图逃出去。手上的伤口因此周而复始,直至皮肤变得脆弱通红。
在此期间,长老们陆续离开,空旷的大殿内只余下温卿尘和景兴二人。
“别挣扎了,卿尘。”景兴不忍地叫住温卿尘,“这是尊者炼制的法器,你越是挣扎,网只会越变越大。你跑不掉的。”
景兴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温卿尘觉得理所应当的同时又有些不愿相信。
他并没有停下动作,只是用失望的眼神看向景兴:“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是温卿尘了?”
“是。”景兴被他的眼神刺痛,声音有些颤抖,“卿尘,我这是在帮你。云仝伯是魔修,与他纠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害了我?”温卿尘冷笑,“可我现在怎么看都是你们在构陷我。”
“这只是缓兵之计。”
“元泾尊者说了,等解决了云仝伯,他便会放你出来,在议事堂中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会往外传。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相信你的师尊。”
“尊者?你说这是师尊下的命令?”温卿尘止住了动作,诧异地望向景兴。
景兴点头答:“是。”
温卿尘思绪百转。
师尊是他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修仙界里最光风霁月的尊者,也是他极为爱重的长辈。
一定是因为他第二世的时候没能在议事堂上替云仝伯辨明清白,所以导致尊者对他产生了误会。
今日一遭恐怕是出于对他的怒其不争。
尊者是那么明事理的人,只要他替云仝伯解释清楚了,一切矛盾都将迎刃而解。
“我要见尊者!”温卿尘攥紧束腰绳,说道。
“尊者还在外游历,不管俗务。”言外之意是他短时间内见不到尊者了。
“景兴你信我。云仝伯是无辜的,铜雀城一事并非他所为,我能替他证明的。”
“不。”景兴仙尊摇头,“当年之事证据确凿。议事堂里还留有他用来运载魔物的法器。你可知那是只有身负半魔血统的人才能催动的法器?我们也想相信你说的,可事实就摆在你我眼前你叫我们如何能相信?”
“如今他又是与魔尊结拜,又用邪术学会了控制阎火。倘若他被煞气侵蚀了神智,用阎火燃遍整片大陆,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吗?”
“他不会这么做的。”温卿尘试图反驳,“他……”
“卿尘。”他深吸一口气,“我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我也不管你愿不愿意信我的话。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不会害了你就好。”
温卿尘眼见着与景兴说不通,便转变思路说道:“就算你们要抓他,绑我也没用。云仝伯不会来救我的,你们打错算盘了。”
温卿尘说着,心闷闷地疼:“你忘了我都对他做了什么吗?换作是你,你会为了你的仇人以身犯险吗?”
景兴语气笃定:“尊者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他说了他会为了救你而来就一定会来。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青年,见他仍想方设法地贬低自己劝他放弃,心底的嫉妒难以抑制。
他很想问温卿尘:你就这么非他不可么?什么时候你才能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