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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旧事浮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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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别后,我一直盼望能与宋小姐再见,今日终于如愿,旧事浮心头,情难自抑。何况,宋小姐今夜的妆扮清新淡雅,迥异于往昔,叫人移不开眼。”

为配合“钦差”的假身份,尚泽世去铜村时所穿的衣服还是样式庄重、颜色大气的,今夜这身的确是最素的一套了。

然而,尚泽世不知道的是,八年前在玉簪郡的乡下,尤意情每次见到的她都是清新淡雅的衣着,如同夏日亭亭盛开的玉簪花,清雅脱俗,妙质天然。

正因为如此,在开门见到尚泽世的那一刻,尤意情恍惚了,以为自己见到了八年前的宋霖。

现在的宋霖虽然暂时自称“宋霖”,可只要一开口,就仍是那个位居九五的尚泽世。

“旧事暂且放一边,先告诉我,你去田家做什么?”

“隔墙有耳,还是等宋小姐坐近些,我再说。”

“少来这套,上楼的时候,我就知道隔壁没人住了。”

“好吧,我去田家是为了接近田冬的养女,田小桃。小桃姑娘跟我在闵宁郡调查的一件事有关,所以今早我去到了她家里。”

“你一个做生意的商人,又不是查案的官差,何事需要你跑到钦州来调查?”

“宋小姐所言正在点上,我这个布匹商人平日自然关注行情。前段时日我在家听闻,一位从闵宁郡来的制衣坊大老板,买了大量棉布,出手相当阔绰。闵宁郡并不兴制衣业,我心生好奇便来探访,想找到那位老板的制衣坊。本想着倘若顺利,说不定能谈成一笔生意。

“可我找遍各县各村,均一无所获。起初,我以为那位老板是在别的郡开制衣坊。直到昨日碰到田小桃,我才明白制衣坊或许就在此地,只是一般人看不见。宋小姐觉得,什么制衣坊需要大量的布料,又设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呢?”

“你是怀疑有人在秘密制造军服?!”

“正是。”

事情听到这里,尚泽世一时顾不上问尤意情是如何遇到田小桃,又是如何通过田小桃联想到秘密制衣坊的。

因为,她猛然意识到:年迈且身子一直不大康健的田冬,是不具备劳作能力的,而田小桃年仅十二岁,能找到的正经差事有限,却凭一己之力让自己和养母过上了有肉吃、有余粮的日子,这中间多少有些蹊跷。

原先,尚泽世想的是,或许有村民在帮助田家,故而田家吃穿不愁。

但现在,事情的真相更像是田小桃在秘密制衣坊做工,所以才有丰厚的酬劳,能够供养家里。

一旦秘密制衣坊是真实存在的,便只有私制军服这一种情况,否则完全没必要隐藏。

话又说回来,若非因为田小桃,尤意情便不会找到铜村来,尚泽世更不会跟他恰好在田家附近重逢。为何与秘密制衣坊有关系的人偏偏是田小桃?

在尚泽世的计划里,这次来闵宁郡更重要的目的是调查和边境有关的可疑之事,弄清楚闵亲王想让白炜接任郡太守的真正原因。

截至目前,先是从具臻口中得知去年有一批购买大量生铁生铜的外邦客户,现在又听尤意情说了制衣坊老板购买大量棉布的事情。

前者造兵器,后者制军服,两件事的共同点还不止一处,这令尚泽世没法不往起兵谋反的方向怀疑。

她不禁想到:难道这些也和闵亲王有关吗?难道二舅真的想取代我的位置吗?

陷入思考状态后,尚泽世在不知不觉间起身站立,在房间来回踱步,最后一次转身时,和走过来的尤意情迎面撞了个满怀。

“当心。”

尤意情下意识地扶住了尚泽世的两边胳膊肘,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

碍于冲撞,尚泽世忘了刚刚想问尤意情的事情,正回想来着,尤意情忽然歪头盯着她的腹部问:“陛下怀里的东西是个荷包吗?”

被这么一问,尚泽世全身一激灵,立马后退两步,从衣服内掏出那枚装有厌胜钱的护身荷包,递给尤意情。

“这个还你。”

对此,尤意情的双手没有任何要拿回荷包的表示,嘴上倒是积极回应。

“这枚荷包一直带在宋小姐身上吗?”

见尤意情没有拿回去的意思,尚泽世索性直接把荷包塞进他的右手里,同时理直气壮地骂:

“没错,我把它带在身上就是为了物归原主,你这个骗子!我若是早知道这并非普通的护身荷包,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收!”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尤意情居然一副努力忍住笑意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就算没有今日的偶遇,宋小姐也会去靖州找我呢?”

“你想多了。”尚泽世转身背对着尤意情而站,“还一枚荷包而已,我至于特地跑那么远吗?本来是打算让别人代劳的,只不过先遇到你了。”

尤意情脚下一动,重新立于尚泽世的面前,举起手中的荷包,直勾勾地看着她,神色严肃而认真。

“若你真的决意将它还给我,早在你策马追至泰熙门那日,它就该回到我的手上了。”

被点破的事实,像划过的流星一样直击尚泽世,刹那间照亮了她心田最深处的情思。

尚泽世的“理智”企图负隅顽抗,奈何尤意情接着道出的话语,来势汹汹、一语中的。

“过去的这一个多月里,但凡你有一次下定过决心,今日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我举在手上,用来质问我心爱的女子为何不愿面对她的心!”

明明尤意情不过是站在那里说了几句话而已,尚泽世却感觉自己像被他禁锢住了手脚,仅剩嘴皮子能反抗。

“尤意情!你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我是谁!”

“我从未忘记过你是谁!离开京城之后,我没有一日不在回想那个问题!今日,我终于能底气十足地说,我喜欢的你就是你,才不分什么八年前八年后,因为你也一样,从未真正将我从心上抹去过!”

望着尤意情那张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尚泽世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受到了感染,变得越来越快。加之,脑子里一团浆糊,致使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尤意情的话。

受到习惯性的逃避的驱使,尚泽世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正当此时,尤意情上手握住她的肩膀,换了一副平和的语气,问道:“霖儿,你究竟在顾忌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这下,身体真的被尤意情控制,尚泽世如果想挣脱,只需叫一声,钟显等人立刻就会破门而入,把尤意情打趴在地。

可是,面对眼前这双含情脉脉的美目,尚泽世不争气地败下了,不光没有喊叫,还任由尤意情“得寸进尺”地将她拥入怀中。

尤意情像抱一个无比爱重的宝贝似的,让尚泽世靠在他的肩上,然后一手摩梭着她的肩膀,另一手轻抚着她后背的发丝。

尚泽世听到尤意情以极轻极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呢喃,听得她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真好,你没有拒绝我的拥抱。今日,我不奢求你能回抱住我,只需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虽然我未必能帮上什么忙,但说出来至少能让你心里舒坦一些。

“我一定能保守秘密,告诉我吧,霖儿。”

在尤意情的温柔攻势之下,尚泽世渐渐趋于平静。

直至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很享受尤意情的怀抱,尽管因为暑气的关系,略觉燥热,可怀抱所带来的安全感和踏实感让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与此同时,她开始认真思考尤意情所说的问题——身为一国之主,堂堂的皇帝,面对自己的感情,到底在顾忌、害怕什么?

终于,在她用双臂回抱住尤意情的一刹那,脑海中,答案浮出水面。

“我害怕连累你,尤意情。”

纵为九五至尊又如何,在生死关的面前,照样毫无反击之力。

上一世,尚泽世对政事听之任之,代价是最后稀里糊涂地死在大婚夜。

这一世,尚泽世主动出击,一点一点地向迷雾后面的真相靠近,代价又会是什么?

正是这份对未来和命运的不安,长久地盘踞在尚泽世的内心隐蔽处,并在她每一次即将直面自己对尤意情的感情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以“理智”的假身份出现,抽走所有最原始的感受,让她误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是尤意情的外表。

当她抛下所有思绪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和尤意情的拥抱之后,那些身体的本能唤醒了她所有感受爱的能力,她才真正理解了太后当初在如意轩说过的话,问题的答案便是这个时候随之浮现的。

眼下,闵亲王身上的各种嫌疑仍未有定论,现在就断言未来会怎样为时过早。

此外,如何向尤意情解释上一世和重生的事情,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纠结过后,尚泽世还是决定暂时不对尤意情全盘托出,从腹稿里挑了几句合适的,在他的颈旁道:

“待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今日你只需要知道,我来闵宁郡是为探查和边境有关的可疑之事。方才听了你的推测,我现在怀疑有一批人在暗中准备起兵造反,指使这些人的主谋,还是我们一直怀疑的那个人。”

话毕,尤意情松开拥抱尚泽世的双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双眸盈满失而复得般的喜悦。

“霖儿,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叫你‘霖儿’了吗?”

听到这个傻傻的问题,尚泽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不是已经在叫了吗?”

得到答复的尤意情再度拥尚泽世入怀,眼底泛起晶莹的泪花,心中感慨万千。

“梦里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很开心了。但现在真实地抱着你,我才知道什么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真想什么都不管,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你。”

“还是管一管吧,”尚泽世撤回一条环住尤意情后腰的胳膊,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肚子,“再不吃点儿什么,它就要抗议了。”

“霖儿原来没吃晚膳吗?那我这便去叫店家做些饭菜送上来。”尤意情说着,就朝房间门走去。

坐在门外的地上听墙根的小房子急急忙忙地端起店家送来的茶点,想要躲起来,结果动作慢了一步,拔腿欲跑的时候,被二人看个正着。

发生这种情况,三人都很尴尬。

最后,还是小房子主动打破尴尬的场面,躬身转过来腆着脸道:

“小姐、公子,这点心都凉了,小人正要拿下去叫店家热一热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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