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朕便被流萤叫起来了。
朕极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用被子捂住脑袋,闷声道:“再让本宫睡半刻……”
流萤为难道:“可是陛下,今日是您上早朝的第一天啊!”
朕只觉得流萤的声音跟苍蝇一样,一直在朕的耳边打转,于是将被子捂得更用力了:“你去跟父皇请个假,就说本宫今日不去上朝了。”
流萤:……
半天没听到流萤的声音,朕预备再次与周公幽会,谁知又听到一道悦耳的嗓音响起:“殿下,若您再睡下去,那些大臣们可能就会将劝诫您的奏折呈到漱潇殿了。”
朕闻言,费力地睁开眼睛,见说话之人是江礼,又回想他方才的话,才倏地回过神来。
今日是朕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啊!
朕匆忙起身,流萤赶紧上前来服侍朕穿衣。
朕问道:“现在几时了?”
江礼道:“寅时。”
朕穿衣的动作一顿。
寅时?
朕之前努力学习的时候都没起过这么早!
江礼道:“殿下需要先去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然后再去上朝。”
朕:……
朕揉了揉困顿的眼睛,认命似的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可没想到,待朕困得直打哆嗦在殿外等召的时候,侍奉的奴婢却道:“太上皇与太后娘娘还未醒来,他们特意吩咐,若是陛下到来,便让奴婢告知陛下不用请安了。”
朕的嘴角抽了抽。
半晌,不受控制般笑了一下。
原来,人在无语到极致的时候是会笑的。
朕现在合理怀疑父皇是想睡懒觉,才将皇位传给朕的!
朕憋了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对江礼道:“上朝!”
金銮殿的大门打开,迎着清晨的朝阳,众朝臣陆续而至,整齐划一地站在两侧。
朕从内殿扒着帘子偷偷往外看,金銮殿内威严肃穆,大殿上方雕梁画栋,四方皆是雕刻金龙的柱子,大臣们皆着官服,颔首低眉,无一人出声。
正打量着,忽而耳边一道声音乍响:“殿下怎么还在此处?”
朕心惊肉跳,回过头见是江礼。
他面上一本正经,眸中却是藏着笑,似是因着方才不小心捉弄了朕。
朕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朕走不了了。”
“为什么?”
朕道:“朕的腿在发抖。”
江礼:……
江礼无奈,凑近了朕,道:“殿下还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点心吗?”
朕眨眨眼,不明白江礼为何要问这种问题,但还是依言说了几个。
“很好。”
江礼的声音循循善诱,带着某种诱惑力:“殿下就把下面那些大臣们当成马蹄糕、桃花酥、芙蓉甘露酥、茯苓桂花糕就好。”
他轻声道:“殿下明白了吗?”
朕呆滞片刻,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秒,江礼却伸手猛地推了朕一把。
朕一个踉跄,出现在众朝臣的视野中。
朕:……
江礼,你死定了!
朕暗自咬牙切齿,脸上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一边走一边努力将那些大臣们想象成美味的糕点。
待朕登上金銮殿的龙座,众朝臣又一致下跪。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呼。
好奇怪,朕怎么一坐在这个位置上,便什么都不怕了。
定是有祖宗保佑!
朕吐出一口气来,感觉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没想到当皇帝这么爽,与之前数次上朝完全不同,倒是有一种当初朕在学堂修学的即视感,只不过位置调换了一下。
齐公公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下方便有个蛋黄酥……有个臣子出列。
朕就知道今日第一次上朝,必定有诸多事宜,因此齐公公这一声完全就是走个流程。
那臣子是礼部尚书陈松,估摸着是被朕在登基大典上将凤印给了江礼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因此今日便急着要问清。
陈松道:“陛下初登大宝,普天同庆,然后位悬空,不知陛下打算何日立后?”
也有臣子附和道:“听闻太后娘娘早先便为陛下选定了太子妃的人选,不如请国师占卜个良辰吉日,行册后大典,也好为皇室开枝散叶。”
朕连这屁股下的龙椅都还没坐热呢,你们竟然这么急着催朕立后。
朕要是真立了萧菁菁为后,恐怕是更不会如你们所愿了。
朕便道:“陈爱卿所言极是,只是爱卿方才也说了,朕适才登基,根基尚未稳固,实在不宜耽于儿女私情,不然朕只想后宫,无暇顾及前朝,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陈松闻言沉默,只得退了回去。
朕又道:“不过陈爱卿倒是说了一件让朕比较在意之事,新帝登基,需普天同庆。”
朕思索片刻,道:“那便让大理寺对非穷凶极恶之徒从轻发落,近三年不许向百姓征收苛捐杂税。”
“陛下圣明!”
御史大夫启奏道:“启禀陛下,如今孝德之年,合该选拔官员担任丞相,兵部尚书等职位。”
啊,对,前丞相在家度假,前兵部尚书被流放,是该选合适的人来填补这些空缺的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