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沈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坐在床上正捣鼓什么,床上散落着许多细竹篾,只有半指粗细,沈湛正用这些竹篾编着什么东西,像个小小的筐一样,原来这正是她给景明准备的新年礼物。临渊城位处北方,冬季气候寒冷,姑娘们都爱用锡婆子来暖手,只是水温稍没控制好就容易烫手,于是沈湛买了一个小巧的锡婆子,又准备了很多细竹篾,用它们编一个小筐一样的容器,把锡婆子严丝合缝放在里面,竹篾薄且细,既能保暖又不至于烫手,再用丹青加以装饰,实用美观两相宜。
沈湛正编到一半,只听门外传来赵娘的声音:“家主,这边走。湛儿还没好全,在她屋里躺着呢。”
“天呐,难不成姑姑来了?”沈湛又惊又喜地想到,可是床上这些个东西......沈湛来不及多想,直接掀起被被子把竹篾全推到床上,刚把被子盖好景明便推门而入,沈湛不知为何有点做贼似的,竟然咧着嘴傻笑了一下,这下意识的一笑,让她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子,就差要骂自己了“怎么这么蠢,笑什么笑?”了。
景明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想着也许是到了年纪有一些私密的事情,也没多问。她坐到床边,隔着沈湛的中衣轻轻摸了摸伤口的位置,还是一贯的听不出情感的语气问道:“伤势可好些了,还疼吗?”
见景明这般,沈湛心里暖得要命,甚至想嘟起嘴来撒个娇,不过她使劲地眨了一下眼睛,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她挥挥胳膊说道:“不碍事了,已经不疼了。”
“嗯,那明天就去工部应卯吧。”
“啊?”沈湛没想到景明来这原来是要自己去听差的,刚才那甜丝丝的心现下就像是在清凉的涧水里沁过了一样,说道:“嗯,姑姑吩咐下来,湛儿明天就去,只是.......”她还是担心自己女儿身的事。
景明明白她的担心,说道:“你的身份不碍事,是康王把你保进去的,谁也不敢动你,平日稍加小心不要露出马脚即可。身量和喉结照旧推说儿时体弱。”停了片刻又说道:“清显,姑姑有些事情要做,所以把你安排进工部听差,我和康王会暗中保你,但是朝廷里向来不乏血雨腥风,我不能保证此去一定万事平安,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你,我可帮你把差事推掉,送你回江宁老家,给你买一块地,安稳度日。”
沈湛挠挠头诚恳说道:“姑姑,湛儿愿意去,是姑姑把我救回来又给我书读,我当然要报答姑姑。再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回老家做什么呢?”最后一句话沈湛说得很轻,目光也不觉落了下来,刚好看到床边的景明的手。
“好。如果衙门里有麻烦,就去找你的上官伯父。”景明颇为意外地揶揄了一把沈湛。
沈湛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在上官云府上求字向他套近乎的时候,尴尬地“那个这个”的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景明笑了一下,习惯性地竖起三根手指将手一挥,“好了,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会差消息给你。”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沈湛看着景明的背影咂摸了两声,想起上次临康府的案子,叹了口气说道:“唉,看来过不了多久又得忙喽。”显然,她只猜对了一半,因为第二天,她刚进工部,就收到了景明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