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医官是神,千年前陵光神君不也是双修道术,他无事阮医官也应当不会有事,要不去试一试,就算失败了也无妨。”
从一开始石耀冀都在咬着牙拽紧拳头,他貌似很平静,实则颅内的火已经在高涨,他气的两眼发昏,当即怒道:“既然无事,你为何不去?”
那位神官咕哝道:“我又没习魔,如何能去?”
石耀冀刚想破口大骂,迟离拦住了他,在众目睽睽下,迟离拿出上千份抄写的习魔道术卷轴朝整个殿内的神官甩去,道:“没习魔可以当下就习,陵光神君当年习魔才半月不到,我相信在场各位既然都能飞升那就都不是脓包,半月也该够了,若是有不懂的,随时欢迎各位来孟章殿,我定会倾囊相授。”
整个殿内鸦雀无声,就只剩卷轴抽开的动静,各个膛目结舌,他们知道迟离对这些一直很在意,但从没想过迟离竟会闲来无事抄这么多份习魔道术的卷轴。
路宥趁着这空子上前呈现星盘景象,他解围道:“各位神官还请少安毋躁,星盘与星路相连,既然星盘清空是大灾不详,如今在这殿上所有神官都在场,不如就趁此请神官们各出一滴血来运转星盘,由星盘来抉择谁才是此次救界下水火的天神。”
他们皆是神,却不是全都有神心,悲悯世人。
路宥的话也让在场的神官无异议,当即星盘在每位神官面前停下,一个时辰过去,大家都屏住呼吸静观星盘上的动静。
远处星路上,云涵用星盘轨操控大殿上的星盘,头顶上方的星辰不断变幻位置,按部就班的星象轨迹发生变化。
原本指向阮游宁的晷针在几次改变后分成了五道不同方向。
大殿上各个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眼见晷针几次转动从一滴血分化成五滴,晷针停后,他们探头去看那五滴重启星盘的血是哪位神官的。
被选中的五位幸运儿面露惨色,他们有的不甘道:“这一定是星盘坏了!”
“怎么可能?”
“一定是有人操控!”
“路星官,此次一定是弄错了。”
“……”
路宥皱了皱眉,他朝不愿接受此事的神官肃然反问道:“星盘只有每任星官才可启动,一切全凭星路感知,意思是我故意为之让星盘选了你们?”
石耀冀觉得不对劲,他低语道:“为何选的都是天庭出了名的废物?”
天庭仅有的五位贪生又怕死,若不是他们没犯什么错,天帝早将其贬了。
意料之中的事,迟离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动作,石耀冀察觉到什么,他有些发懵:“你做的?”
迟离道:“我没那么大本事。”
话音落,高位上的人威严给出了两条路,他朝下面被选中的五位神官道:“既然如此,你们五位想去垣启山,还是想去堕神台?”
底下的神官不服气道:“凭什么?我们若只是违抗此次星盘,并没有违法天庭条律,顶多关冰窟几日,何须罚这么重?”
在场的倒吸一口凉气,岑洛不怪他的无知,只将视线平缓落在迟离身上,而后肃穆道:“孟章,你作为天庭条律掌管者便和他们说说,凭什么。”
迟离笑了一声,他不再像前几次那样臭着一张脸,此次他心情是真的很好,就连远处有些迟钝的神官都能感受到。
迟离啧了声:“罔顾界下百姓安危,杀无辜百姓者受鞭刑剔神骨,明知故犯者罚入堕神台。”
当即下方的五位不赞同道:“我们并未杀害百姓!”
迟离挑眉道:“明知若是没有神官去垣启山,整个人间将遭受灭顶之灾,而被星盘选中的你们五位却不愿去,算不算明知故犯?”
迟离这番解释将他们堵的哑口无言。
五位被吓得脸色极差,他们不论选哪种都是小命危矣。
僵持不下之际,石耀冀想站出请命去垣启山时又被迟离拦住,他倒是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给了岑洛以及在场所有神官一个台阶。
“既然他们五位不愿去也不能强其所难,”迟离朝岑洛勾起和煦的笑,继续道:“孟章请令去平复垣启山的魔气。”
自陵光的事后,迟离从未对谁这般笑,此时看起来倒有些瘆得慌。
如何能有这样的事,中途换人,他们从未听过,但路宥却道:“若是有神官愿意替他们,也可以短暂换命数,只是五位便得有另外五位替。”
迟离算一位,也还差四位。
一直被压住的石耀冀拽紧了拳头道:“执明请令平复垣启山魔气。”
在场神官大气不敢出,紧接着便有数道声音响起。
“医官殿阮游宁请令平复垣启山魔气。”
“司夜殿杨景苑请令。”
“楼亭阁玉茗请令平复垣启山魔气。”
“司法请令。”
“无涯请令。”
“……”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上请令的神官一个接一个,不曾间断。
而只有那么少数从一开始便想搅浑水的神官咬紧牙关,事情被迟离带着发展成这样,他们敢怒不敢言。
也不知迟离到底想要搞什么鬼,白俊熙打量起无形中推波助澜此事的人,闹事时他要插两句话呛死人,罚人时他要恐吓那几位神官,又在一眨眼功夫变脸主动请令。
要去为何不一开始就说?非得等这起闹剧进行到这般难看无法收场时才站出。
不止是他,在场神官都想过这个问题。
像是故意为之,又没有证据。
在所有请令的神官中岑洛让路宥自己看着来,挑选几位最为合适的去。
路宥看向迟离,而迟离也看了过来,短暂的眼神交涉后,他收起星盘朝前一拱手,道:“那便有劳孟章神君,执明神君,阮医官,司夜星君,玉花神。”
他每说一位都会停顿,直到报出玉茗时,殿上唏嘘不已,大都说着她法力不及其他的神官强悍,怕是不妥。
而当事人对这些充耳不闻,一切定下后,迟离挑眉看向坐于高位上的岑洛,当着众神面上问这天庭老大道:“待此事平息后,孟章想向天帝讨要个奖赏。”
岑洛眯了眼俯视下方的迟离,他明知一切却还是问道:“你想要什么?”
迟离仰头回道:“调动天庭神官的执令玉牌。”
此次大殿上唏嘘声更多,他们当下就明白为何迟离要等一切骑虎难下时主动站出解围,就是要将岑洛架在无法拒绝他的一切条件的位置。
有神官呵斥道:“孟章,你怎敢要这样的奖赏?!”
迟离冷笑一声:“万一我们五位去垣启山受魔气影响,这时再有臭虫挑拨是非,且不是要打着正义旗杆将我们舍弃?”
有神官蹙眉,虽话不好听,但也不妨会有这样的情况。
而此时迟离就要那玉牌明哲保身,好像也没错。
若有一些想嚼舌根意图将他们舍弃的神官,那也得掂量掂量迟离手上的玉牌有多重。
岑洛抬手,他们都为之敬畏的玉牌现身半空,随后缓缓落尽迟离手中。
大家都暗自想着天帝怎么就给的这么干脆?那可是天庭所有神官的调动权,更是天庭大半的命脉,就这么给迟离了。
只有白俊熙知晓其中的暗流涌动,他看着早些年的迟离正一步步架空整个天庭,从天规到如今的执令玉牌,迟离要的是整个神州都听令他的。
今日大殿上迟离未说去垣启山便没有神官请令,他一松口,整个殿上的风向顿时变了。
只能说他手段高明,尽管殿上有看不惯他的,也不得不受压夹着尾巴跟迟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