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轻笑让云涵怔忪片刻,只感觉耳根发烫,给他一种被被敲打中了心思调笑的意思。
迟离见好就收,他的手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垂下眼道:“你看,不丑吧?”
云涵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去,那原本划开的口子用的针法几乎看不出任何坏过的痕迹。
“不丑。”
很小的呢喃声,令迟离脸上笑意更深了些,他起身看了外头的喧闹,而后回眸朝云涵伸出手,勾着唇道:“走吧。”
云涵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他不太能懂迟离是什么意思,下一刻,有传音入了医官殿,云涵起身截下空中若隐若现的纸,下一瞬燃烧起来,字漂浮在半空。
“诸位神官请尽快到九霄大殿议事。”
冰冷的声音回荡整个医官殿,阮游宁刚换好一身衣裳,连头发都乱了,他着急忙慌从内殿出来,边系着腰带边朝他们奔来。
“召集天庭全部神官去九霄大殿议事,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阮游宁见半空的一行大字还未消失,他咋舌在原地,直至看见迟离还笑的出来,他预感不妙,脑中嗡嗡作响。
阮游宁偏过头,一副苦相朝迟离道:“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迟离说:“走吧,再晚点,他们该着急了。”
迟离突然顿住,阮游宁以为他还有什么话没说,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迟离认真问向身旁的人:“我先送你去星路?”
阮游宁:“…………”
云涵抬眼看他,带着询问的意味,迟离看出他想问什么,没多说什么,只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最后云涵还是没让他送,自己又不是不认路。
天庭召令紧急,一路疾跑的神官与不慌不忙的与迟离擦肩而过,阮游宁看的着急万分,他不断催促着:“咱能不能快点?”
迟离回了他一句:“急什么?让他们先吵会。”
“……”阮游宁原本已经甩了迟离两个大步子的距离,听了这话往后退了两大步,与迟离并肩走着。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阮游宁看了眼周围很着急的神官,没谁将注意停在他们身上,像是习惯了一向如此的迟离,见怪不怪。
阮游宁小声问道:“是不是监兵神君下界查到什么了?”
迟离不言语,阮游宁不放弃提了他感兴趣的:“难不成是天帝发现了陵光神君篡改了星盘?”
迟离一语道破:“你觉得云涵回神州后为何要去你的医官殿?”
总不能是喜欢他那满院子的草药。
阮游宁顿时抽了抽嘴角,他转过身后退着,试探道:“陵光神君在用我的医官殿做引?”
迟离挑了挑眉推了他一把,示意让他别挡道。
星路上收到传音的神官带着星盘赶往大殿,给云涵腾出了地,他站于这星路的尽头,头顶上方的星辰闪烁,他引着拨星骨内的法力注入星盘轨内,平息很久的轮盘沙沙沙作响不停,随即现出一道道尘世门。
大殿上,不出迟离所料,吵翻了天。
白俊熙带回的消息可谓是晴天霹雳,连连将他们劈的面色惨白,也有点神官则是在争吵过程中气的满脸通红。
“习魔道术中记载魔豢养邪,而垣启山被魔气笼罩,若是不加以阻止任其扩大,会引起千年前的惨事发生。”
千年前因众邪灵逃下界,民不聊生,土壤片草不生,饿死无数人,也有的食人肉,喝人血,哀嚎声不断,那时的神官急的团团转,他们试过无数法子,都破不了邪灵撒下的恶。
“就应该对如玉用刑,我就不信他不说撤下魔气的办法。”
“用刑能怎样,他又死不了。”
“死不了不代表他不会痛,天庭三十六道刑具全上,我就不信他还能咬紧牙关。”
岑洛揉了揉眉心,他问向底下来迟的神官:“孟章,依你看此事该当如何?”
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听到单纯不想回话,总之等了良久迟离都沉默不语。
身旁的石耀冀用手拐捅了捅他,低声提醒:“孟章,叫你。”
迟离抱臂在一侧,不咸不淡道:“我说了,你们又不高兴。”
在场神官:“……”
在一众神官的注视下,迟离凉声道:“这事简单,当年是由四象神君及归星官以己身献祭镇压人间才换来千年太平,此次再用一两个神官献祭又可换千年太平。”
在场神官:“………………”
紧接着,殿上咳嗽声此起彼伏。
“这这这,怕是不妥。”神官中不知是谁说了这话,在场立马就有附和的声音。
“我也觉得不妥。”
“对对对。”
“……”
迟离当场没给他们留面子:“各个都怕此事会摊到自己手中,受界下百姓拜奉,平日里好话说的不少,如今一提献祭,推脱的倒是挺快。”
被怼的神官面色铁黑,不敢对迟离如何,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去,也有看不惯他的,当即就叫嚷道:“孟章这话是说我们贪生怕死?”
“这位大人可别乱解读我的意思,我说的可不是在场神官。”迟离扫了眼在场的神官,抬手指了指:“往日叫的最大声,遇事跑的最快的是他们吗?”
那位神官脸被气成猪肝色,这话他不论说“是”与“不是”都会得罪人。
本就吵嚷的殿因迟离三言两语渐渐安静了,白俊熙看的那些习魔书总归不是白看的,他向岑洛道:“魔书上记载,双修道术若道心不稳极容易迷失自我,若只习一种道术对此不会迷失心智。灵化灵,魔化魔,倘若有神官只单习魔道术那就可以去试试将垣启山将魔气收入体内。”
当即又有议论声如苍蝇飞来飞去。
“习魔?在场谁只习魔?”
“我习灵之道啊,谁习那玩意。”
扫看一圈,众神官将目光落在了一直不说话的阮游宁身上。
有神官道:“我记得阮医官是习魔之道飞升的。”
“对啊,我也记得。”
有一便会有二,他们都有意要将阮游宁推出去。
阮游宁自进殿后脸色就不怎么好,此刻更是有些恍惚,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然不知殿上已经将话的矛头直向了他。
“阮医官,阮医官?”
有神官连喊他两声,阮游宁回过神感受到四面八方被盯着赤裸裸的视线,他心思全然不在这,只随意道:“怎么了?”
有神官大致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大家都将希望放在阮游宁身上,此刻正紧张听到他的回答。
闻言,阮游宁点头承认道:“我的确是凭习魔道术飞升的。”
这话一出,在场少数神官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们的气还没松到底,阮游宁又补充了句:“只是当年我飞升时天庭神官看不起魔修,处处的打压,背地指桑骂槐,我受不住那样的恶心就转修了灵。”
此话一出那些松了气的神官顿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只差一口老血喷出去,当场神陨。
唯一的救命稻草早被他们亲手烧了,更有的开始追溯千年前是谁狗眼看人低打压阮游宁,才不过一个话锋,转眼又骂了起来。
迟离朝他看了过去,阮游宁摇了摇头笑着用唇语道:“无事,不必担心。”
有的走投无路就会病急乱投医,人群中的某神官不放弃将主意依旧打在阮游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