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辨别了片刻,抽回手来,从袖中掏出香丸递给眼前的这个高大的身影,“是迷香。”
裴誉亭即刻会了意,将这香丸含在了口中,“看来是他来了。”
萧瑾有些忧虑,“这人有迷香,景舟那处会不会应对起来有些困难?”
“香丸可还有多出来的?”
“有的。”萧瑾将那个小小的布包递给了裴誉亭。
“我去找景舟,你先在此处不要走动。”
“好。”
萧瑾便在此处静静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而入,道:“公主,大人在狱中等您。”
萧瑾跟上了这人的步子,拐过几道弯,来了阴冷潮湿的牢房。
沿途的铁笼粗壮,迈过一道铁门,萧瑾见了一人被铁链捆在木架上。
见萧瑾已至,带路的那人退了下去,带上了门。
裴誉亭的高椅旁有一小椅,萧瑾得他示意,与他并排而坐。
“王二,”裴誉亭开了口,“或者,应该叫你无谷方丈。”
架上的这人笑了,眸光有些渗人,“裴大人办案果然名不虚传啊。”
“你受人指使,出面与红玉教联络。与红玉教中之人会面时,你带了假发和面具,专挑了特定的日子,企图嫁祸于穆相,”裴誉亭顿了顿,“没错吧。”
“正是。”
萧瑾接过话头,“那夜你提前将和你长相一模一样的王二的尸体藏在藏经阁中的柜子中,与提伽法师同去了藏经阁,趁他不备之时搬出王二的尸体,自己则从窗外逃出,躲在了四五层之间用于加固的夹层之中,这样一来,提伽法师便成了你圆寂的目击证人。”
“而后你忽然想到孙家知道王家双生子的事,连夜欲去村子将其灭口,谁知他们那夜不在村中,让你扑了个空。你再次让人杀他们一家之时,芜源发现了跟来的我们,于是设计陷害,替你拖延到了逃生的时间,可他却因此被大理寺所抓。”
“你既得以逃生,却又自投罗网亲自涉险,是想将芜源带走。”
萧瑾拿出了一张颇有些年头的信件出来,这信件已有一半被烧毁,残破不堪。“方丈为人还真是重情重义,前任方丈的遗书至今还留存着,虽有损毁,但芜源的身世倒是也能叫人推断出来。”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无谷合了眼,道:“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切都是我的主义,你们把芜源放了。”
“那方丈怎么能证明芜源是清白的呢?在村子里可是芜源替你争取到了逃生的时机。”
无谷不说话。
“前任方丈虽留有一世英名,但却托付了一个私生子与你照料,芜源自己怕是还不知道这码事吧。”萧瑾将手中的那被烧得只剩了一半的信封冲无谷摇了摇。
这信封是她从先前堂中的那麻袋中找到的,信尾的落款正是前任方丈,惠思。
萧瑾接了裴誉亭的话,“没想到杀害自己双生弟弟的无谷方丈竟是这般重情重义之人。”
“放了他。”无谷再次开口,“一切都是我谋划的,他事先不知情。”
“说吧,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裴誉亭的一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冷漠。
无谷直直盯向对面坐着的二人,“你们是如何发现死去之人是王二而非是我的?”
“你身体康健,无人当场行刺,想必不会如此突然地圆寂。你屋内的物品有所减少,而这少去的物品既非金银财宝,也不是寻常会用得到的陪祭之物,而是两个再寻常不过的木盒。这些东西若是能在寺中堂而皇之地消失,只可能是被你拿了去。”
无谷闭上了眼,不开口。
萧瑾盯着无谷,他这副誓死不言的样子定是有了什么那柄被拿捏在了那人手中。
“方丈若是有什么难处可说与我们,我们定不会伤及无辜。”
无谷还是不说话。
萧瑾站起了身,走向无谷,“方丈且说,你那幕后之人,可是与八年前的那出案子有关?”
无谷抬起头望向萧瑾,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萧瑾拳头收紧,接着问道:“那当年的那出案子是因何而起?你若如实说了本宫可保芜源不死。”
裴誉亭眯了眯眼,他看不见萧瑾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单薄的背影。
“当年那事是因情而起。”
“什么情?谁的情?”好不容易抓到了些实质性的线索,萧瑾眼底渐渐泛出了猩红之色。
“言尽于此了,我再说下去对你我可都不好。”
萧瑾从一旁的刑具中抽出了一把长刀,出手干脆利索,将这大刀架在了无谷脖子上,目光森冷,“说。”
“当年的那事与我无关,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其余的我是当真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