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军中郎将吴事新,他那贼眉鼠眼,叽里咕噜的四处乱瞟,对上李嘉同的眼睛后,笑了笑赶忙又挪开。
身着毛织大翻领披袄的婢女,端来一壶枸杞茶,乖巧的跪坐在李嘉同眼前,避着其他人,将披袄微微敞开,披袄内竟空无一物,浪尖上画着一朵梅花,那一抹艳红勾的李嘉同眼睛都直了。
婢女脸色微红,朝李嘉同伸手,说:“三郎,六枢的人已经安排妥当,林台荡大家都建议先放弃,若能把乌北关控制住,山路虽然难行,但是比林台荡要好的多。”
“有利有弊,林台荡是个天然的屏障,乌北关虽然地势高,岐国若要围困轻而易举,但我们现在若能把边塞军这处军营拿下,就不怕李岚围困。”李嘉同被婢女搀扶起身,环着婢女娇软的腰肢。
“玉娘十分佩服三皇子,夫人只给了个建议,没想到您将事情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倒是让玉娘无用武之地了。”玉娘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李嘉同身上,手指有意无意间的撩拨,让李嘉同心痒难耐。
李嘉同拥着人直呼心肝,“玉娘堪大用,这点小事本王怎能让你劳心。”
玉娘娇嗔:“王爷,这是瞧不上玉娘吗?和白湘舲比,我们俩谁更好看。”
“玉娘这张巧嘴,最是不饶人,本王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瞧不上你呢?说她白湘舲是岐国美人的都眼瞎,在我看来不及玉娘半分可人,脾气又臭又硬,整天舞刀弄棒,像个野人。玉娘才是最让人心动的女人,是本王心尖上的人。”李嘉同手上占着便宜,嘴上说着违心的话。
在李嘉同心里,白湘舲的容貌那真是无可挑剔,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当着圣上的面提亲,夜场间的戏文里,常常调侃床笫间,征服生龙活虎的女人,别有一番情趣在里面。
只不过,后来右相府成了绊脚石,才不得不踢开。
这玉娘自是有她的妙处,举手投足间便令他心猿意马,两人狼狈为奸,倒是难得般配的一对。
寒夜慢慢,盛情难却,覆水难收。
五更敲响,乌北关从沉睡中苏醒,爆仗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值夜的店小二石和,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此时正下楼梯,背着手把玩着一个两指宽的桃木算盘,手指拨动珠子飞快地转,好像越快,进账越多似的人,正是途眠客栈掌柜,梁蔚。
“石二郎,且醒醒吧!”梁蔚衣着朴素,外罩着新做的棉袄,语气祥和,眉眼舒展。
石和并未睡实,听见来人立马起身:“掌柜的,您老庆寿无疆,发大财!”
梁蔚眼神如旧,同样的话,对他说了三年,实在无甚新意,但也乐的自在:“承你吉言,岁岁平安,一同发财!一同发财!”
“昨夜来个怪人,要单独睡马棚,给了正常的房钱,没办法我把客人的马牵到马棚外凑合一夜,也不知那人今天还住不住。”言及此处,面露难色。
石和为人相较木讷一点,但为人老实,三年前逃荒来的,踏实的干到今日,梁蔚拿他当半个儿子,很是信任。
梁蔚为人谨慎,听闻不免心生警惕,从怀中掏出张小像,问石和:“是这个人吗?”
石和仔细看过,连忙否认:“那人貌丑,怎比这公子样貌端正。”
“那就好,那就好,怪人不是罪人就成,这是个通缉犯,县丞偷偷交给我的,让我留意着。你再仔细看看,若是真遇到,告诉我就成,你脸上藏不住事,一定别惊慌,就当没看见。”说着将那小像又让石和看了看,言罢折好又踹回怀中。
石和点点头出神,过了一会儿:“掌柜还有什么吩咐吗?一会小满来,我把账对了,便回睡觉。”
堂内突然静下来,梁蔚正要开口,湘舲和李岚正巧进门。
湘舲打量了二人一眼,扔下一块碎银,要了两间上房,两桶热水,几样吃食,丢下一句快点,跟着石和上了三楼,多一句客套都没有。
她进屋转一圈,打量起屋内的陈设,没有异常后见小二还在门口站着,刚要问话。
“若没问题,我这就给您马上送来。”说着就要关门离开,突然想起,“二位要不要安排人外间伺候,有事可以叫进来帮忙。”
“不用。”李岚冷着脸,挥手催人离开。
“不靠近乌北关,我都没发觉竟然是元正期间,到现在还满脑子爆仗声,长安城怕是都没这里热闹。”湘舲躺在床上抻懒腰,扭头看向李岚,微笑着说道。
李岚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打量了一下周围,马棚里靠在柴火堆上的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马棚周围无遮挡,随时能跑路,此人竟小心谨慎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李岚望着四肢疲懒放挺的人,也轻轻一笑:“四安的贵人喜欢热闹,又怕太热闹,这里山高皇帝远,不用拘束,就要这喜庆劲儿,自然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