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迢笛问:“那您怎么没把他带回来?也好跟您做个伴。”
姜妇人摇摇头,“我提过一嘴,被他拒绝了。这孩子,脾气倔。”
明溯皱了皱眉。
等姜妇人睡下后,他们聚在东厢房。
杜玉管说:“姜妇人说的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元郎了。”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元郎有个妹妹二娘,为何姜妇人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她?”明溯蹙着眉,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
“我当时闯进去的时候,看到的确实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杜玉管睁大眼睛,“难道姜妇人有问题?”
薛町眯起眼危险地盯着他,“有问题你也别给我拔剑!”
杜玉管撇撇嘴,不耐地“啧”了一声。
到了第二天,他们站在元郎家门前,隔着木门,再一次听到了争执。
只是这一次杜玉管由薛町看着,没有闯进去,里面低低地啜泣逐渐变成了凄厉地哭喊。
“你放手……阿兄……阿兄我不要去……”
元郎家隔壁没有人住,四人跃进院子,趴在墙角看过去。
身形魁梧的男子一手抱着哭闹不止的二娘,另一只手去扯试图阻拦的元郎。
他的嘴里骂骂咧咧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杜玉管握紧了拳头,双目喷火。薛町见状一把按下他的脑袋。
杜玉管:“……”
男子推开元郎,抱着二娘大步流星出了门。
明溯轻声道:“在老张不在的情况下,我很好奇他要如何出村。”
四人远远缀在男子后面。
走出了半里地,前面的男子忽然发生了变化。
他们看着魁梧的男子体形缩水,一晃眼的工夫就变成了瘦小的身形。
杜玉管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手里握着的独鹿剑差点掉在地上。
“姜……妇人?”
确实是姜妇人,而她怀里的二娘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杨迢笛瞠目结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玉管想到什么,情绪蓦地变得亢奋起来,“我知道了!这个姜妇人一定是妖怪!”
作为在场唯一一只妖,明溯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哦?何以见得?”
杜玉管还没意识到危险,他侃侃而谈,“在我小的时候,我阿娘时常给我讲一些妖怪为了修炼吃小孩的故事,姜妇人一定是想吃光这个村子里的小孩子!今天吃二娘,明天就吃元郎了!”
末了他问明溯,“你阿娘没给你讲过这种故事吗?”
明溯笑得非常和善,“没有呢。”
杜玉管一拍脑袋,“我又忘了,你也是妖怪来着。所以你们妖族真的会吃小孩吗?”
我吃你个大头鬼!
明溯气得往他脑袋上捶了一下。
“你的修为是买来的吗?为什么要问这种白痴问题?”
杜玉管蹲在角落抱头痛哭。
薛町敛下唇角幸灾乐祸的笑意,正色道:“姜妇人的确可疑,但是元郎那里也有问题。”
明溯点点头,“我们需要去接近元郎。”
杜玉管凑过来,“我怀疑姜妇人,我要去盯着她!”
他真是记吃不记打。
薛町笑眯眯地瞧着他,“行啊,我跟你一起去!”
杜玉管跳起来,“不行!我不愿意!”
薛町不理会他的抗议,他拎着杜玉管的后衣领就走。
而此时元郎的家里一片狼藉。
他的院门大敞,不用敲门就能进去,但杨迢笛还是礼貌性地叩了叩门。
元郎的嗓音有些哑,“进来吧,门开着。”
明溯走进去,轻声问他,“需要帮助吗?”
元郎听见声音,将脸对着她的方向。
他的肤色白净,五官俊秀,只是可惜双眼失了神采。
他缓缓摇了摇头,“多谢,不必。”
明溯就站在一旁看他从地上爬起。
杨迢笛惊呼一声,“你的手流血了!”
他上前去,握着元郎的手腕将他带进屋,接着将倒地的椅子扶起来让他坐下,最后才从储物囊里拿出伤药为他处理伤口。
明溯看着他忙前忙后,突然问道:“笛子,你有兄弟姐妹吗?”
杨迢笛有些意外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摇了摇头。
“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
明溯有些讶异,看他这么会照顾人,她还以为他的家中应该有需要关照的弟妹。
因为要上药,元郎的袖子被卷起,因此小臂上的一道伤疤在阳光下显露无疑。
看起来像是某种兽类的咬伤。
明溯的目光闪了闪。
元郎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宛如一个精致的木偶。
杨迢笛处理好他的伤口,又从储物囊里拿出一包糕点放在桌子上。
“你的手受了伤,不方便做饭,我放了一些糕点在桌子上,你待会记得吃。”
元郎垂着头没有反应。
杨迢笛摸了摸他的头,准备和明溯离开。
走到院门口,他们才听到元郎略显滞涩的声音。
“谢谢。”
他们回头看去,元郎面向着他们,眼睛却没有焦距。
直到远离了元郎的家,明溯才道:“我有一些疑问,需要一个人解答。”
他们来到老张家门前,只是这次敲响的却是隔壁老叟的门。
老叟见他们眼生,道:“你们走错门了,老张家在隔壁,只是他出门去了,你们要离开村子怕是得等上两天。”
明溯问:“除了老张,还有人能带我们离开村子吗?”
老叟摇摇头,“没有了,这可是老张家的绝活,不外传的。”
明溯有些无语,什么时候带路也成了不外传的绝活?
她的面上忽然换上焦灼之色,“这可如何是好?明日就是家中胞妹的生辰,我答应过要赶回去给她庆生的。”
老叟劝慰道:“女郎莫急,回去再补上就是。山上猛兽多,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盘中餐。再怎么样也是性命要紧。”
明溯无奈叹息,“也只能如此了。方才我们路过一户人家,瞧见里面只有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看他的年纪,同我的妹妹差不多大。”
“女郎说的是元郎吧?”
“元郎?”
老叟的脸上露出些许哀矜来,“那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父母,自己又有眼疾。”
“就剩他一个人住在那么空的院子里,真是让人于心不忍。”
“谁说不是呢?他要是有个兄弟姐妹帮衬着也是好的。”
明溯和杨迢笛对视一眼。
明溯道:“他一个孩子住着也不安全,如果养条狗不仅能作伴也能帮他看家。”
老叟却道:“我们村里只有姜妇人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