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不知道李元景这是什么意思,问道:“王叔可是想到了什么?”
李元景道:“你们不觉得皇上之前册立李忠为太子的事太过草率了吗?那个李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庶生子,他凭什么能做东宫太子,只怕他是皇上临时找的一个太子人选,皇上真正属意的这个叫李弘的皇子。”
房遗爱道:“王叔,可是这个李弘也是庶生子啊,这么说有点牵强啊。”
荆王还在笃定的抚摸自己胡子的手顿时尴尬的停了下来,“这......”
房遗爱继续说道:“还有啊王叔,皇上册立太子的时候,这个李弘皇子还没有出身呢,皇上怎么替他做打算?”
接着就是第三句话:“王叔,这个“李弘当出”只是一句谶语,早就有了,这个谶语李弘真的就是指这个皇子李弘吗?”
呃,荆王闻言更是尴尬,这倒是他忽略的问题,可是这个房遗爱也太没有眼力见吧,让人尴尬的话还要接二连三的说。
倒是高阳公主冷静的道:“按时间来说,在册立李忠为太子的时候武如意就已经怀上了这个皇子,所以皇上早做打算也未尝不是,还有就是,谶语在前也是理所当然,皇上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谶语,才特意给这个皇子起名为李弘,这恰恰代表了皇上想要让他做太子的心意,不然已经有李忠做太子在前,皇上也就没有必要给他起这个名字,你们以为呢?”
高阳公主说的有理有据,房遗爱恍然大悟,荆王李元景继续摸着自己的胡子道:“然也,就是这个意思,还有一点,怕不是巧合。”
高阳公主好奇道:“王叔还知道什么事?”
荆王说道:“你们都知道桃李子得天下这个谶语,因为我李氏天下就是这么来的,可在先帝时期其实还有一次谶语,只不过当时被皇上低调解决,你们可能不知情。”
高阳公主略微思索一下道:“唐三代,武代李兴?”
荆王惊讶的看着高阳公主道:“不错,就这这一句谶语,当年皇上还因为此事贬谪了一位左武卫将军,名叫李君羡,只因为他的乳名叫五娘子,封号武连县公,属县武安县,其中皆有武字,就有可能是应谶之人,因此被皇上贬谪。”
高阳公主也算是知道此事,接着李元景的话道:“所以王叔以为当年父皇找错了人?这个武如意所生的皇子才是应谶之人?或许这么说不准确,是皇上想要让李弘是应谶之人。”
李元景点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这就是谶语的迷信,总是需要先入为主的想法)
旁边的房遗爱早就惊讶的张不开嘴,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算不算抓住了天意的脉搏?毕竟自己知道了谁是应谶之人,这就是天命所归之人。
高阳公主点头道:“武代李兴,这么说也是有道理,武如意生的孩子,李弘,这样就是指向了两个人,父皇当年对李君羡的猜测这么看来也的确有些牵强,所以这么说来王叔也是认定皇上有这样的心思了。”
荆王李元景点头道:“不只是如此,我想这也是皇上对长孙无忌的不满之处,谁都不愿意受制于人,更何况是皇上这样的一国之主,长孙无忌权倾朝野,独霸朝堂,就连册立太子之事都一力掌控,皇上会怎么看这件事?还有就是我听说皇上在一开始的时候想要册封这个武如意为贤妃,但是被长孙无忌和褚遂良阻止,皇上又怎么看这件事?我想这都是皇上和长孙无忌之间的嫌隙,而让这个李弘做太子,就是皇上想要摆脱长孙无忌掌控的举动。”
李元景这么一说高阳公主和房遗爱更是感觉有道理。
高阳公主道:“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这样我们就更应该走通武如意这条路,我想,武如意面对皇后之位的诱惑不会不动心,这样她就必须依靠我们,她就不可能摆脱我们的掌控,这样皇上和太子就会都会在我们的计划之中,这样大事成矣。”
荆王李元景微笑以对,房遗爱更是兴奋异常,高阳公主也决定写信把这件事告诉身在均州的李泰。
几人商议完毕就要离开,才走出房门就遇到公主府的管家过来对着高阳公主和房遗爱说是刚刚梁国公府上来人想要邀请房遗爱到国公府上议事
虽然因为上一次高阳公主预谋罢免房遗直梁国公爵位的事,兄弟两闹得不欢而散,但从房遗直来讲房遗爱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特别是现在房遗爱说话的分量也要比自己这个话事人更有用,这样房遗直就有了跟自己的弟弟和解的想法,他这个房氏国公不可能跳出房氏“遗世独立”的,家族才是姓氏的根本,也就有了现在派人来请房遗爱到府上议事,因为房遗直现在还在李治给他的禁足期。
面对这个邀请,房遗爱和高阳公主都很意外,毕竟上一次的事情还没有过去,也就惊讶于房遗直的邀请,但房遗爱也是念及房遗直是自己的兄长,并且也有对上一次事情扬眉吐气的原因,还有就是现在高阳公主打算的事情,如果能有房遗直这位梁国公的支持那就更好,所以也有必要去说服房遗直,房遗爱也就出府去拜访房遗直。
在房遗直的梁国公府,房氏兄弟两相对而坐,各自无言,兄弟两都已经不再年轻,并且曾经一起在父亲房玄龄膝下承欢,结果现在闹到了这副田地,各自都有一些悔意,不管于公于私,心中也都有想要和解的心意。
尤其是房遗爱,身处自己兄长和妻子的夹缝中左右为难,可是又不愿意房遗直不思进取的态度,他认为壮大到房氏这样的大家族,那就是百舸争流,奋楫者先,自己这个哥哥也太有点与世无争了,这才配合高阳公主的想法,但并不代表房遗爱和房遗直之间没有感情,特别是今天,房遗爱自以为自己等人已经摸清了李治的心思,洞悉了“李弘当出”的谶语,也就对自己做的事更有信心,所以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劝自己的哥哥回心转意,跟自己能够同仇敌忾对付长孙无忌。
房遗爱先是对房遗直说了高阳公主现在做的事,就是想办法把魏王李泰救回长安,凝聚宗室的声望和团结,然后就是走通武昭仪的路子,还对房遗直说了谶语的事情,认定这就是李治的心思,这样宗室的目标就是“清君侧,立太子”。
房遗直听着房遗爱的话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他本来以为宗室和长孙无忌的纷争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高阳公主等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了李泰的身上,还有皇上的宠妃武昭仪,甚至都有了改立太子的心思,不说高阳公主对长孙无忌屡败屡战,但步子却是越走越大,还有谶语的事,房遗直都不知道李治还有这样的打算,但房遗爱所言又有几分可信?房遗直不知道,因为房遗爱现在说的话还都是谋划,但仅仅这样三言两语就已经足够房遗直消化,因为高阳公主这样做不亚于“换天”。
房遗爱见房遗直不言语,还是诚恳的劝说自己的哥哥不要再执迷不悟,现在迷途知返还不晚,这件事一旦事成,那今天的房氏就是明天的长孙氏,这样的风光谁不喜欢,并且如果在李弘成年后把房氏的女子送进宫,那房氏血脉诞出一位皇帝都未可知,这就是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从汉末开始,哪一个大世家不是这样成长起来的?这对房氏可是百年未有之变局,如果抓不住这次机会,那房氏说不准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就说能不能遇到高阳公主这样有权势的公主统领宗室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房遗爱还是希望房遗直多多考虑这件事。
房遗爱也在房遗直的沉默中离去,他一样希望房遗直能够做出自己希望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