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显然也发现了怪异,看了温楚一眼,道:“令爱何时走失的?”
“今晨巳时末。”
温楚看了一圈,问道:“那个时候您二位在干什么?”
孙显贵瞥了他一眼,答道:“我在劈柴,夫人在准备午饭。”
温楚:“近来的连环绑架听说了么?”
孙显贵好像消化了一会才听懂他的话,道:“有听人说过,但听说那人只绑富人家孩子,我就没太在意。”
“所以你让你女儿一个人独处?她不是才两岁,于情于理都应该有个人照看的。”
孙显贵抬头,直视着温楚:“敢问这位先生是?”
温楚半点没有犹豫:“大理寺的。”
陆瑾怔了怔,短促地笑了一声:“他问的就是我问的。”
啧,这么快就学会拿着大理寺的名号招摇撞骗了。
孙显贵却不配合了:“这位先生刚才问这话,是在怀疑我绑了我的女儿么?”
温楚:“??”
他有些不太理解地看了陆瑾一眼。
陆瑾大概在他眼里看出了有病二字,笑意更盛,转头看向孙显贵时眸中却尽是冰冷:“问你什么答什么就行了,质疑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会加重你的嫌疑。”
也许陆瑾身上那种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气息太明显,孙显贵也不太敢说什么,答道:“平日里自然有人照看,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我们一般是让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玩,可昨天一个不留神孩子就没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是那人太厉害,无声无息地把孩子抓走我们竟也没意识到。”
这句话表面上没什么毛病,但实际上却在引导。他在引导他们给凶手加上一个武功高手的特征。
记录官记录完毕,二人便离开了孙显贵家里。
“有点意思。”温楚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安抚妻子的孙显贵,道,“你之前说烟城富商云集?”
陆瑾点头:“没错,烟城行商风气盛,农户特别少,凡是城内之人皆行商,且人人都会些行商手段。”
“那烟城的法律完备么?”
陆瑾愣了一下:“你是说律法?士农工商四大阶层,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就算有律法也都是对商人不利的。”顿了顿他又道,“而且烟城离京城较远,律法执行并不严谨。”
温楚点点头:“所以是不是烟城富商横行霸道行业垄断也没办法管?”
“……多半是。”陆瑾想了想,灵光一闪,“此案莫非是一场对无良巨商的打击报复?”
温楚眼睛转了转,似乎是在找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但显然失败了:“是底层人□□用弱者的武器进行反抗,失败后这种软性反抗暴力化的结果。”
陆瑾:“……”
就算陆瑾再聪明,这句满含专业术语的解释他也想不明白。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楚,想要一个更好懂一点的说法,但……显然温楚没开发出来这种语言功能,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别盯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行吧,放过你了。陆瑾大度地想。
“孙显贵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你看出什么了么?”
这个温楚就能好好说了:“滴水不漏就是最大的问题。他太淡定了。”
除非他不喜欢这个女儿,不然不会孩子丢了他反应这么平静。
陆瑾道:“淡定到每句话像是提前想好的,只等着我们来问。”
回了官邸,于峰又拿上一份新的卷宗。这个也不算卷宗,是县衙整理的屠户和刽子手的名单。一共几十户,县衙马不停蹄地排查后还剩二十来户。
陆瑾扯了扯嘴角:“不会要我们去挨家挨户问吧?”
对于这种嫌苦怕累的态度,优秀党员温楚充分表示了反对,然后委婉拒绝了这个建议。
院里,德佑还在晒着太阳看记录官写的东西,眼里盛满了笑意:“这个孩子不错啊,观察细腻,直觉敏锐。子瑜有他相伴也不会出多大问题。”
于墨点头点成了鸡啄米:“是啊是啊先生,这下您放心了吧?我家殿下有温先生辅佐定是如虎添翼,您还是回侯府陪老侯爷享享清闲吧?”
德佑摸了把稀疏的胡须:“这段日子给他镇镇场子,接下来的路还得他自己走,我不多掺和。”
“也是时候跟我那老兄弟聚一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