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眉心,决定先回府看看柳清,顺便歇息片刻。
沈之衡一进府,便瞧见柳清坐在饭桌旁,小口地喝着粥。许是药效还未褪去,她眼眶仍有些泛红,好在精神头还不错。
柳清见他进门,忙起身相迎,“事情可还顺利?”
沈之衡摇摇头,在她身旁落座,“那刺客狡猾得很,还没抓到,眼睛还难受吗?”
“我已大好了,不必担心。”柳清体贴地为他盛了碗粥,“倒是你,忙了一整晚,快些吃点东西。”
沈之衡接过粥碗,却没急着动筷,只叮嘱道:“这段时日你便安心待在府中,切莫随意外出。我已让管家增派人手,日夜守卫,确保万无一失。”
“我不怕!”柳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刺客若再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沈之衡见她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有些头疼,刚想开口说教几句,却被柳清抢先一步。
“说起来,莫不是你怕了吧?”柳清撑着下巴,笑盈盈地望着他,“毕竟,刺客若是进屋行凶,最先经过的,可是你的床铺呢。”
被她这一打趣,沈之衡心头的阴霾倒是散了几分。他故意顺着柳清的话说道:“是啊,我确实害怕,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睡?”
柳清先是一愣,随即脸颊飞起一抹红晕,将脸一扭:“谁要和你一起睡!想得美!”
沈之衡看她这幅罕见的娇俏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此时下人来报:“大人,秦府小姐求见,说是听闻夫人受惊,特来探望。”
柳清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夫人?哪位夫人?我娘吗?”
沈之衡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怕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柳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夫人,可不就是她自己!
这秦家丫头似是整日闲得慌,昨日分明已来过一次,今日怎的又来?
柳清实在厌烦,不想见客,刚要推脱,便听沈之衡道:“你身子还没好,先去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柳清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什么身子不好,分明就是想支开她,自己去见那秦然!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酸溜溜的,便赌气说道:“我也要去,偏不休息!”
秦然走进厅堂,一眼便望见了并肩而立的沈之衡与柳清。
她微微一怔,旋即露出得体的笑,上前几步。
“沈大人,听闻嫂夫人受惊,特来探望。”秦然说着,将手中精致的木盒递向沈之衡,“这是千年灵芝,最是安神补气,还望夫人早日康复。”
沈之衡轻轻摆手,婉拒道:“秦姑娘有心了,只是内人并无大碍,不必如此客气。”
柳清站在一旁,看着秦然将本意送给自己的东西递给沈之衡,完全不搭理自己,心中颇觉怪异。
秦然与沈之衡寒暄几句,注意到沈之衡眉宇间的疲惫之色,不禁微微皱眉,转向柳清时,语气中多了几分责备:“嫂夫人,沈大人为官操劳,你更应尽到为人娘子的义务,好好照顾他的身体才是。”
柳清闻言,秀眉微蹙。这秦然,未免管得也太宽了些!
“我的家事,就不劳秦姑娘费心了。”柳清语气冷淡,毫不客气地回击。
秦然面色一僵,将头一转,带着几分委屈和娇嗔,向沈之衡抱怨:“沈大人你看,嫂夫人好像对我有敌意呢。”
她咬了咬唇,又状似无意地问:“对了,昨日我送来的那箱梨,怎么又叫人送回来了?莫不是……沈大人不爱吃梨?”
秦然说着,身子一侧,作势就要来挽沈之衡。
柳清眼疾手快,一把将沈之衡按进身后座椅中,自己则借力一转,闪身挡在了他身前。
她顺势挽住秦然的手臂,笑得一脸狰狞,“秦妹妹放心,我夫君身子金贵,我自会好生照顾的。”
“夫君”二字一出,沈之衡如遭雷击,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见柳清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顿觉这笑里藏刀,似要将他扎个对穿,慌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
柳清却并未在意他,又转向秦然,自顾自继续道:“至于那梨嘛,我夫君不爱吃,府里也没人爱吃,白白放坏了怪可惜的,还望秦妹妹不要见怪。”
说罢,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前后神情变化之快,令秦然叹为观止。
沈之衡从未见过柳清这般模样,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呆了。
他只觉喉咙发干,心跳如鼓,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应道:“娘子说得对,秦姑娘不必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