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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秋祭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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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一步,还是平地的脚下,瞬间变成万丈深渊,身体瞬间坠落。

殷鹤被下坠的感觉惊醒,余留的心悸之感还是让他难以呼吸,脑中还是一片混沌,艰难的睁开双眼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坐在自己床榻边的大司命。

还是一边跪着的阿槿第一时间发现殷鹤醒了,激动喊道:“少司命醒了!”

众人的视线都被阿槿的话吸引过来。

“我……我这是……”殷鹤觉得奇怪,偏头便看见床边还跪着三名巫医,巫医身后跪了一圈贞人,贞人身后还跪着仆从,整个寝殿里弥漫着桑烟与福祉的气味。

彼时大司命激动的抓起殷鹤的手,一脸焦急的问:“阿鹤感觉如何?可有何处不适?”

殷鹤的思绪还未完全回笼,只得顺着大司命的话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回答:“曾从祖,我好像,见到了我父亲。”

大司命手上一顿,眉头皱起,却也只是说道:“醒过来就好了。”

殷鹤缓过神来发现端倪,正色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边跪着的阿槿红着眼眶道:“少司命,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殷鹤低声呢喃道:“竟过去一天一夜了。”

他不过是在寒风里同父亲说了几句话,而后便掉落山崖,再后来就醒了,梦里不过几刻光景,现实中竟已过了一天一夜之久。

殷鹤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不成想只是从榻上坐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眼下都变得异常艰难,竟觉得浑身无力。

大司命想要上手被殷鹤拒绝,自己挣扎着坐起来。

巫医也在这时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大司命接过药碗,吹了吹,递给殷鹤:“来,把药喝了。”

殷鹤抬手想要接过来,被大司命避开,只得乖乖张口,任由大司命将药汁一勺一勺送入自己口中。

药汁酸涩微苦,早前每次梦魇之后,都会喝这药汁,其实他觉得药汁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当着大司命的面,又不好说破,只得喝下这药,权当一点聊胜于无的慰藉。

殷鹤已然醒来,侍从与贞人巫医都陆续退出了殷鹤的寝殿,只剩下大司命与殷鹤二人还留在房中。

大司命从床头取来片五成一套的龟甲,递给殷鹤,殷鹤一脸疑惑的结果龟甲,上面的卜辞经过朱砂染色后,刻痕都一一被显现出来。

前辞,占辞,卜辞皆以完备,只差验辞一步,一套卜甲,一问的便是自己为何沉睡不醒,答入梦魇,二问到了何处,答风雪极寒之地,三问梦中遇见何人何事何物,神明先祖并未作答,四问可有性命之忧,答吉,五问何时醒来,答天明之时。

此套卜辞乃大司命亲手所刻,占卜亦是由他进行。

看完之后,殷鹤便已知晓,原来梦中所见之人,并非自己的父亲,若是自己的父亲,大司命亲自占卜,第三问便不会是这样的答案。

大司命见殷鹤看完,收走了卜甲:“占卜之言,你也看到了,你见到的人不是你的父亲,我这些年无数次行卜,从未有任何过关于阿朗的消息,这次......也一样。”

殷鹤有些低落,低声喃喃道:“难道又是他吗?”

大司命将殷鹤的失落看在眼底,也知晓殷鹤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眼下的局面道:“或许吧,这人或是你的劫难,亦或是你的福祉,我倒希望你此生不会与此人相遇,只是命运缘分一事,讲不清,道不明,若有朝一日你遇上这人......算了,成汤先祖会保佑殷商的玄鸟平安喜乐,阿鹤不必忧虑。”

殷鹤也听出了大司命言语间的安慰之一,赶着大司命的话转移了话题,言道:“大司命,我好像听到那阵铃声了,只是当我想要进一步确认的时候,又发现,那声音与寻常铃铛声并无区别,不是我梦中听到的铃声。”

大司命闻言皱眉,一脸严肃的问:“你在何处听到的。”

“前日,诸侯觐见,蜀地使臣面见大王的时候。”殷鹤老实回答。

大司命听到蜀地二字的时候不由的紧皱眉头,嘴上却说:“许是你听错了吧。”

殷鹤也不多言,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门外阿槿轻轻敲门,打破了沉默:“大司命,宫里来人了,说少司命醒了,想见见。”

于是殷鹤起床更衣,和大司命一起坐到了寝殿外间。

大司命道:“让人进来吧。”

来人是商王近侍,无姓无氏,单名卉。

卉上前行礼:“大王听说少司命身体有恙,特派奴婢带些东西来探望。”

殷鹤道:“回去告知大王,我现下已无大碍,不会耽搁明日的秋祭。”

卉面上堆满了笑连声说:“是。”

……

殷鹤不知道的是,大司命看着大王赏赐的东西却眉头紧锁。

秋祭是一年中几个大型祭祀之一,整个大商都极为看重。

这将会是殷鹤被册封为少司命后,第一次独立完成一场祭祀,他将在此次祭司中,接受先祖与天地的检验,接受大商子民的审视,看他是否够资格成为大商的大司命,成为大商贞人之首。

殷鹤虽然身体不好,但还不到无故昏迷的地步,加上这些年在宗庙里养的精细,在这般紧要关头无端的昏迷,就显得有些非比寻常。

知晓他昏迷的那一刻,大司命将他过去十六年的生活都回忆了个遍,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手脚,只为让他无法完成这场祭祀,失去成为大司命的资格。

就在殷鹤醒来前不久,大司命还去见了那个一直养在宗庙里与他身形面容有几分相似,却在过去几年中从未得见天日的少年。

后来那个少年同殷鹤说,幸好他及时醒过来了,否则他便没有几日好活了。

……

大司命看了一眼鼻梁上浸出一层薄汗的殷鹤,又看了看院外的圭表,轻轻叹了口气,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再歇一歇,三牲由我亲自去帮你选,你就在祈宫好好准备明日的祭祀。”

依照规矩,祭祀所需的牛羊,都需要主持祭祀的祭司亲自挑选,但此次秋祭的祭司殷鹤为少司命,由大司命去挑选三牲,倒也说得过去。

殷鹤点头道谢,命阿槿送大司命离开。

大司命走后,阿槿折返回来:“少司命。”

殷鹤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袍,阿槿见状,忙去关上门窗。

殷鹤起身下床,走到榻边坐下,他太累了,掐着鼻梁半卧在榻上闭上眼睛,对阿槿说:“同我讲讲我还未醒来前的事。”

临近秋祭,自己长梦不醒,还惊动了大王,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若是自己没有顺利醒来,或是宗庙内处理不好,定然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

阿槿思索片刻,回道:“昨日晨起时,奴婢同往常一样来给您送干净的衣物,见您过了以往起床的时间还未起,便斗胆进了内室,叫了几声都不见您醒,换了阿珍来,也不见您有回应,奴婢担心您出事,急急忙忙去找了大司命。

大司命来了之后叫了半晌不见您醒,连忙下令封了祈宫,召来巫医为您诊脉,与此同时亲自行了占卜,还命奴婢去查了侍奉你的所有人。”

“祈宫既然封了,大王是从何处得知我昏睡不醒的?”

阿槿摇头。

殷鹤知道自己出事一般是瞒不过商王的,但是即便瞒不住,宗庙内的消息也不该传的这般快才是。

宗庙与王宫分立内城两端,此番事故前脚发生,后脚就传到了王宫,而叔父此番派了卉来祈宫探望,就是提醒自己祈宫里混进了不该存在的人。

安插进来的人究竟是觉得商王也在防着宗庙,所以将这消息透露给商王,还是想要挑拨宗庙与商王的关系?

叔父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殷鹤都觉得,沉寂多时,如同一口古井的宗庙该动一动了。

“去查,大司命封祈宫之后,有什么人私自离开过,不要惊动大司命,把人揪出来,直接带到我面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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