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贝甩成螺旋桨的尾巴啪嗒啪嗒地打着周汝越的脚踝,有点痒。他的脚移动了一下,仙贝也读不懂气氛地贴过来。
他只是换了换站姿,刑玉期好像就不乐意了,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下。
周汝越被他揽着,脚步被迫随着他踉跄地往后退。仙贝在四条长腿中间乱蹿。
“别,”周汝越几乎是从亲吻的缝隙里挣扎出来的一句话,“会踩到她的。”
刑玉期低头,看了一眼瞪着无辜的黑眼珠盯他们的仙贝。
仙贝终于得到了关注,和刑玉期对视着,歪了歪脑袋,可爱得像是个狗狗玩偶。
刑玉期弯腰伸手把它捞起来,快步走到一边把仙贝放到木质围栏另一侧。
他动作很快,三两步走回来。周汝越被他拘着一路带进卧室,感觉自己的脚都没有沾地。
刑玉期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白色的衬衫勾勒出两臂鲜明饱满的肌肉线条。周汝越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胸前的纽扣也被蹭开了两三颗,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故意解开的。
总之,周汝越呆愣愣地一句话没说出来。
然后他就发现人如果想当哑巴,最好是一辈子当哑巴。
不然该开口的时候不开口,就会像他现在一样。
嘴只有两个作用,发出令他羞耻的呻吟和喊“停”。
刑玉期对后者并没有什么异议。他只是便动作边看周汝越,谴责的目光犹如实质,周汝越身上被他吻过的每一处都发烫。
稍微挣扎一下,刑玉期那只上了的手臂就在眼前晃啊晃,昭示他是个伤患。
好像删除软件时被问“您真的要狠心卸载吗?”一样。明明是他的错,偏偏看得周汝越很愧疚。他原本抵在对方裸露胸膛上的手只好向上攀,揽住对方的脖颈,随着对方摇晃。
被随意扔在床上的药房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周汝越分出心神短暂地思考一瞬,原来刑玉期当时是去买这些东西了。
到最后,他甚至想不起刚才跟着刑玉期回家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也不重要了,做都做了。
他沉沉地睡去的时候,刑玉期打开了一盏小夜灯,借着不甚明亮的光观察周汝越,漂亮的身体上都是刑玉期留下的下流的痕迹。
昨天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周汝越也没有足够清醒的神智拒绝或者接受他,他只是帮周汝越简单洗漱了一下。
刑玉期的教养和骄傲不允许他对一个毫无意识的人做任何亵渎的举动,尤其是对周汝越。
背后的抓痕是周汝越无意中抓到的,吻痕是他伪造的。
他有想过周汝越反应过来会不会反悔,所以只任由周汝越离开半个小时,就去敲了对面的门。
全心对付杨教授的盘问已经够周汝越迷糊了,刑玉期已经想好,等回到家,他有正当的身份向周汝越发出那种邀请。到时候周汝越根本没办法辨认哪些痕迹是新的,哪些又是旧的。
可他没想到杨教授竟然会记得他。早已熄灭掉的希冀重又复燃,他想,周汝越有没有可能会想起他?
炽热的欲望从心头一路烧遍全身,然后烧到离他最近的周汝越身上。
把仙贝从栅栏那头解放出来,刑玉期回到卧室。他翻身上床,脑袋埋在周汝越濡湿的耳后,手指插入对方的指缝当中,周汝越迷迷糊糊地回应他。
周汝越做了一场梦。
那是在去二食堂的路上,周汝越很清楚地记得,这条路种满了银杏树。开学日再过一两个星期,果子就会从青色变成黄色,从树上掉下来,被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碾压成泥。
梦里的他一直向前走,可却清晰地意识到身边有一个人与他并行。
两个人一直走着,走到周汝越觉得这个梦好无聊,场景才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不是空间上的改变,是时间的流转。
彤云酿雪,周汝越的肩上落了几片雪花,凉飕飕的风吹得他脸颊变红。他们一直走到了冬天。
身旁的人不见了,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
周汝越吸了吸鼻子,那人从对面跑过来,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周汝越戴上。
男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眼神,好像要把周汝越烧穿似的。
“干嘛一直看我?”周汝越听见自己问。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附身附到他耳边说:“喜欢你。”
“你呢?”
“你也一直看我。”
周汝越的心口涨得不行,嘴巴却像被封住似的张不开嘴。
一阵贴地而起的风呼啸着卷着雪花,眼前的人就不见了。接着,一些琐碎的片段突兀地涌入他的大脑。周汝越头痛欲裂,像一把钢刀在凿他的脑子,然后暴力地往里面灌了什么东西。
大四后半程很忙,周汝越的选题被杨教授驳回了一次,才终于把文献综述交了上去。他从学院楼出来的时候,有一个人挡到他面前。
他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绕开了。
场景变换,已经到了夏天,男人的衣着也不一样了。
可周汝越就是直到这个人是谁。
他想回头,想去看那个人,可躯壳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背影对男人来说会有多么绝情,可却只能身不由己地走开。
后来又在校园里碰到过几次,那人似乎已经不准备上前搭话了,只是远远地看着。
周汝越旁若无人地走过去,灵魂却总是想往那人身上飘。
直到最后,他进入厉氏实□□裁办公室里,那人递给周汝越一张名片,说自己是厉廷爵的家庭医生,有事可以联系他。
那张名片上写的是刑玉期的名字。
梦里的周汝越毫无所觉,对他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然后他转身离开,至于刑玉期的反应,他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