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越发烧了。
七点钟的时候喂过一次药,两个小时后,刑玉期给他和自己请了假。
刑玉期跟他商量请假的时候,他还在迷迷糊糊说什么全勤的事情。
直到刑玉期承诺等他痊愈立刻补给他,周汝越才放心地松开手机。
周汝越是个财迷。
从见他第二面刑玉期就知道。
那天刑玉期的导师到芜城郊区的一个医院去做飞刀,他跟着去打下手。
手术结束,导师跟医院里的熟人约了饭局。
那医院一出门就是公交站,刑玉期就在那个位置等自家司机。
站了一分钟左右,就听到有人向此处急速奔跑的声音。
“同学,”那人撑着膝盖喘粗气,“二十一路走了吗?”
“刚走。”刑玉期回头,看到周汝越懊恼的表情。
那是能直达A大的最后一班车,周汝越的手机电量告急,是绝对无法支撑他再来回转车的。
借个共享充电宝?周汝越的某个室友现在寝室里还躺着三个因为还不回去只能买下来的充电宝。
算来算去,还不去打车省钱。
可是打车也好贵……
刑玉期的余光看到他表情变来变去,好像在纠结着什么。
他耐心地等了一分钟,听到周汝越问:“你也要回A大吗?”
周汝越记得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当时的刑玉期还不知道随之而来的那种心情到底是什么。
总之他给司机发了个短信,几乎没有思考就接受了周汝越拼车的邀请。
周汝越的手机如他所说,只剩下三格电。刑玉期在他手机关机之前要到了联系方式。
那时候他怎么会想得到,几年后他还要在一个垃圾的办公室里,用公事公办的姿态把自己的名片推给周汝越。
从回忆中回过神,才发现躺在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盯着他不知看了多久。刑玉期把电脑搁到床边柜:“吵到你了?”
周汝越被裹在厚被子里,像一条毛毛虫。他挣动了一下,没能逃脱被子的束缚,只能晃晃露在外面的脑袋。
“我去拿水。”刑玉期说着要站起来。
“我想起来了。”周汝越叫住他,小声说道。
“什么?”刑玉期顿住,看向他。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皮肉下跳动的脏器快要冲出来。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等到快要绝望。
“你说什么?”他怕自己是幻听。
“你说的,告白,”周汝越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抱歉。”
那个冬日,刑玉期连同他小心翼翼说出口的告白,被他通通忘在了脑后。
被子掀开了一个小口,下一秒一个人挤进来。刑玉期总是格外有办法,周汝越怎么也挣不脱的被子被他轻而易举地钻了进来。
周汝越任由他抱着,正好遮住他泛红的脸庞。
“还想起了什么?”刑玉期声音沙哑,他力气大得惊人,像要把周汝越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好多啊。”周汝越说。他原来忘了这么多事。
“多么?跟我说说。”刑玉期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周汝越的后背,语调是温柔的诱哄。
“……偷偷摘了你们学院楼外的枇杷,结果转头发现校工在打农药。”
刑玉期笑了一声,亲了一下周汝越的发顶:“还有呢?”
“第一次一起吃饭,我提前好久做了攻略,结果发现是家名不副实的网红店。”
“周汝越……”刑玉期无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嗯?”
“你也太务实了,我饿着你了?”
不是已经把导师办公室的枇杷给他了?当时还说很甜。那家店确实量少还不好吃,但刑玉期又给他买了提拉米苏。
周汝越听出来刑玉期是在谴责他不浪漫。还没来得及反驳,刑玉期不由分说地把他从怀里扒拉出来,凑过来接吻。
他想说两个人裹成毛毛虫似的抱在一块接吻也没浪漫到哪儿去。
可是对视的瞬间,看到刑玉期微红的眼眶,周汝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痛了。
细细密密的,像针扎一样,可以忍受却存在感异常明显的感觉,周汝越知道那叫心疼。
刑玉期的吻好重,他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周汝越的存在。
周汝越被亲得晕乎乎的,下腹处传来令他觉得非常不妙的触感,霎时间清醒了一大半。
酸麻疲倦的肌肉告诉他,再这么下去很危险……
“刑玉期!”
“嗯?”刑玉期固定住他的后脑勺,似乎不准备放过他。
周汝越的脸一瞬间通红,他羞臊得不行:“我要穿衣服,我要起床。”
刑玉期不知道怎么突然绕到这件事上的,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看表情,应该是不管周汝越给出怎样的理由他都会驳回把亲吻进行到底的意思。
周汝越撑着他的胸膛,下半身往后撤,他意有所指:“要可持续发展。”
刑玉期看了他半晌,眼神暧昧不清。周汝越硬着头皮和他对视。
“好……你穿我……”刑玉期无奈同意。
“不要,”周汝越拒绝,他支使刑玉期,“我们家密码是……你,你去帮我拿我的家居服。”
当他没看过小说吗?经过王妈的题海战术和林颦这种狐朋狗友的思想浸淫,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周汝越了。
总之,他是坚决不会在这个当口穿着刑玉期的衣服跟刑玉期共处一室的。
刑玉期叹了口气,妥协:“可以。”
——
周汝越家门口,一老一少轮流趴在猫眼的位置往里看。
“这都敲了半天了,周汝越怎么还不来开门啊?”林颦说,“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
厉夫人皱紧了眉:“小周不会是出事了吧?”
林颦觉得厉夫人多虑了:“他一大男人,而且一天到晚公司、家两点一线,一点不良娱乐活动都没有,能出什么事?”
厉夫人讳莫如深:“你不知道,小周脑子跟你一样不好使,他……”
林颦直接打断她:“我脑子哪儿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