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都没带?”
周汝越半扶着刑玉期,站在防盗门前。
“你说你怎么没想着整个指纹锁呢?”
刑玉期低头看他,用一种很脆弱的表情。
“看来是真烧糊涂了,”周汝越道,“走吧,去我家给你找点药吃。”
由于体温异常升高,刑玉期脸上覆着一层薄红。
想到周汝越家里不知过没过期的药,他顿了一下。
“怎么了?”周汝越关心道,“没力气走路了。”
刑玉期抿了抿嘴,没说话,默默往周汝越身边靠了靠。
“唉,生病这么严重还去吃什么饭,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周汝越叹着气摸索到开关,灯光一瞬间倾泻下来。
“好了,你量一下|体温,我去找点退烧药。”
刑玉期轻咳了一声,声音沙哑:“好。”
周汝越出去拿药,他站在房间内打量着周汝越的卧室。
木质展示架上摆满了色彩鲜艳又奇形怪状的各种公仔,周边围了一圈LED灯带。
桌子上层层叠叠、错落地垒了不少透明收纳柜,还有一些装饰品,只剩一个勉强放下电脑的角落,完全可以想见桌子的主人是如何见缝插针地处理工作。
刑玉期送的那一组毫无实用价值的时钟摆在很显眼的角落,看来周汝越很满意这个生日礼物。
所有的书和文件都堆在地上,不整齐,但也不显凌乱。
刑玉期眯着眼仔细辨认文字,看到几本和周汝越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书。
《从A—Z:当代艺术关键词》、《策展手册》、《思考当代策展》……
刑玉期还没思考出头绪,周汝越端着水进来。
“多少度?”
刑玉期看了一眼体温计:“三十七度九。”
“先吃点药,一会儿还烧我们就去医院。”周汝越道。
“这个药行不行?”他递给刑玉期一板药片。
刑玉期接过,翻过来确认了一下生产日期:“可以。”
周汝越:“还以为你们医生看到药片颜色就能辨认是什么药呢。”
刑玉期接过水,头一仰把药咽下去。
药片种类也许还能辨认一下,但生产日期……
刑玉期只能承认自己修炼不到家。
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周汝越问:“让林秘书把钥匙带来还是先在我这将就一个晚上?”
刑玉期:“……林秘书下班了。”
“那你睡会儿。”周汝越推着刑玉期坐到床上,上手给他扯被子。
刑玉期的白衬衫压出了几道难看的褶皱,周汝越抬眼:“穿着衬衫睡会不会不舒服?我有一件A大的文化衫,码数你穿上应该合适,需要吗?”
刑玉期愣愣地点头。
A大发的校友文化衫质量都很好,但印着异形的校徽,周汝越不好意思穿出门,都是当睡衣穿。
“真烧傻了……”周汝越关上门之前,嘀咕了一句。
窗帘把屋外霓虹灯的光亮全都遮住,周汝越走前只留了一个床头灯。
刑玉期换好衣服,站在床边踌躇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
半个小时后,房门悄悄打开一道缝。
周汝越透过门缝往里看,只看到被子在一起一伏。
刑玉期脸朝内,背对着周汝越,看起来睡得正香。
一个背着天使翅膀比中指的粉色兔子玩偶老老实实待在这个陌生人身边,黑色塑料眼睛里闪着贱兮兮的光。
仙贝叼着它的小狗盆,“哐当”一声扔到周汝越脚边,要饭要得理直气壮:“汪?”
“嘘!”周汝越慌忙关上门,“你饿了?”
周汝越边放狗粮边跟仙贝嘀咕:“你爸烧得连钥匙都忘了拿,幸好你昨天没回家,不然还不得饿晕你这个小馋猫。”
“汪!”
“不好意思,是小馋狗。”周汝越毫无诚意地道歉。
好在仙贝也不在意这些人类之间的虚礼,狗粮一到就埋头狂吃。
周汝越点了一下仙贝的脑袋,“你爸今天说不定都没吃上饭,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仙贝头也不抬,继续大快朵颐。
“唉,养孩子不如养条狗啊。”周汝越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完全忽略了仙贝就是条狗的事实。
他平常不怎么做饭,动作算不上快,备料再到下锅花了大半个小时,中间还下单了一盒退热贴。
周汝越站在厨房里呼出一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满汉全席。
忽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周汝越放下勺子往门外走。
“这才十分钟就到了,现在的跑腿是用传送门吗?”
他打开门,才发现不是敲的自己家的门。
“你瞧瞧你不关心孩子到了什么地步!连住哪层都得问秘书!”
一个未曾谋面的女性正在训刑玉期的爸爸。
“确定是这户吗?!”
刑父一语不发,静静立在那里挨骂。
“孩子都生病了,不管不问的,看都看不出来!你眉毛底下挂俩蛋是干什么用的?!还家里开医院的呢,趁早退出市场吧!免得祸害老百姓!”
女人话密得很,周汝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气口插句话:“您好?”
女人转过头:“不好意思,我们小声一……”
“是找刑医生吗?”
女人连忙点头:“是是,他……”
“您快请进,”周汝越忙不迭打开门,“他吃了药睡着了。”
“……啊?”
“他就是把玉期接走的那个朋友,叫……”刑父道。
“我叫周汝越,刑董。”周汝越略微颔首。
刑父:“这是玉期的姑姑。”
周汝越:“您好。”
“朋友?”
刑姑姑看着周汝越身上的衣服,怎么记得自家侄子也有一件差不多的?
周汝越点点头,他感觉自己被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怎么了?”
“没事……”刑姑姑脸上有一种魂归天外的恍惚感,她连看了刑父好几眼,无奈对方没领会她的意思。
仙贝听到动静跑出来:“汪汪汪!”
周汝越赶紧把它抱起来:“不好意思,她有点怕生,没有恶意的。”
说完他才想起来,对面其中之一就是送小狗给刑玉期的人。
“真是朋友?”刑姑姑看了看周汝越,又看了看刑父。
“是。”周汝越点点头。
这到底有什么可质疑的?他满头雾水。
这年头,见过两三面的人都能介绍自己是朋友了,他是刑玉期的朋友到底有什么可质疑的?
刑姑姑指着仙贝,她能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它在你家?”
“对啊。”
周汝越抱着仙贝,想: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事啊,刑姑姑到底想问什么?
“你也知道?”刑姑姑问刑父。
“知道什么?”
刑姑姑心下大骇,面上还保持冷静,她走进屋,打量着屋内的装潢,自然看到了摆在墙角的狗窝和狗盆。
“小周啊,你和玉期是怎么认识的啊?”看自家弟弟一无所知的样子,她决定先暗中探听一下敌情。
“邻居嘛,自然而然就认识了。”周汝越从自己花里胡哨的杯具当中勉强挑了两个上得了台面的。
刑姑姑一米七|八,绝对是女中豪杰的外表,捏着一个粉色莲花的可爱马克杯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