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泠烟总是早出晚归，每次出门前必定会先在裴寂竹的房间里下一道禁制。

翌日。

裴寂竹看着落下禁制准备离开的泠烟问道：“泠姑娘今日可否放我出去转转？”

泠烟背对着他沉默以对，这些天虽关着裴寂竹，但没阻止裴暮云见他，之前只有裴寂竹一个人，他手无缚鸡之力没什么好担心，现在裴暮云来了，若是想走轻而易举，她不相信他们兄弟俩，一个都不信。

“不行。”

她说完就要走，裴寂竹叫住她，“泠姑娘，我不会走的。”

泠烟下楼的脚步一滞，还没说话就听见他继续说：“我既已答应助你找炎陨便会信守承诺，兄长会跟着我，你如此提防并非长久之计，我若一心想走，今日之前有大把的时间。”

泠烟何尝不知道，可……可他是被自己硬‘绑’来的啊，上回还打了他，万一那瓶药没有让他消气呢？

不知有没有说动她，裴寂竹斟酌着接下来的说辞，正当开口时就见她突然转身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割下一缕青丝浸在掌心的血液里，片刻后将它同发带缠绕在一起，作势就要往裴寂竹手腕上戴。

“泠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裴寂竹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疏朗的眉微蹙，明显不悦。

泠烟看向他，“你不是要出去吗？戴上这个，随便你去哪都可以。”

察觉到他松了手，泠烟手快地系在他手腕上，这还是她在典籍中看到的一个法子，本是女子用在情郎身上的，即便相隔千里也能快速让对方回到自己身边，她没有情郎，用在哪里都无所谓。

裴寂竹低眼看着手腕上的东西，里面似乎有灵力流转，轻声问道：“炎陨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她不曾犹豫，“比我的命更重要。”

-

街上人潮涌动，芙黎支了摊子在桥边，来来往往的修士大多都会停下脚步观望两眼，大多看过一眼也就走了，少数会询问价格，有人在听到价格之后都会觉得不值，最后一哄而散。

芙黎整理着剑谱，正做着今天一张也卖不出去的心理准备时一个身形矮小的少年走过来问道：“多少钱？”

“五十两。”

她看着他，少年背着破旧的包袱，手上拿着一把算不上好的剑，可能连剑名都唤不出来，衣衫也是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衣摆处的污泥都结了块，看样子别说五十两，可能连五两都拿不出来。

少年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问道：“这个值五百两吗？”

芙黎看着桌上的玉佩，她擅长辨别名贵物品，这种成色的玉难寻，却也算不上罕见，五十两肯定是有的，但再多就没了。

“值，”她说着把剑谱摊开在他面前，任他挑选，“你不怕被骗吗？我不让你吃亏，你挑一张，我演示一遍。”

少年随手从一叠纸中抽了一张，芙黎看去，竟是《淡烬》上卷，从姑娘教她拿剑开始学的就是这个，《淡烬》一共有三卷，她只习得前两卷，第三卷第八重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

“此剑术柔和，可作剑舞，你确定要这个？”

少年郑重点头：“确定，就它。”

芙黎见他虽表面穿着不入眼，但够倔，心性不错，连身上唯一的玉佩也能拿来买剑谱，肯定是个好学的，她唤出命剑：“凌霜！”

灵剑横空出现，落在她掌心，泛着莹莹光亮，引得路过的人驻足围观，芙黎看向他，“瞧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少年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漏掉一点细节。

河岸之上藕荷色衣裙的少女挥剑起舞，长剑锋芒难藏，剑气所过之处寸草皆折，水面粼粼波光，她却能安然立在上面，最后一剑挥向水底，激起数米高的水墙，芙黎穿过水墙身上没有沾上一滴水，她站在桥边的石柱上，居高临下问道：“看清楚了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拍手叫好，凑到摊前挑起剑谱来。

少年被挤到人群之外，远远看着她摇头，手上却紧紧攥着那张剑谱，芙黎也没指望他看一眼就会，“你该换一把剑。”

泠烟和裴寂竹赶来的时候芙黎正被围在摊前喘不过气，白花花的银子都收不过来，虽然如此，但笑得却是更加开心了。

剑谱的分量不多，全部卖完正好就可以买一个炉鼎，芙黎清点着银子，泠烟拿出另一本剑谱递给裴寂竹，“这是心法口诀和剑谱，上面我都做了标注，这几日没事就多学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