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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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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尚未到来的时候,黑夜最暗的时分,叛军再次启程了。

两三个时辰的休整,足以让这支难以入眠的军队恢复体力,正午便可兵围崇丘皇陵。

叛军有充足的装备配置,禁军从京城出发时已全副武装,萧云行的萧家军久经实战,更比禁军出色。在这一点上,目前护卫皇陵的力量既是无源之水,又必定大感惶然,景选的胜算实在七成之上。

除非,有人前去崇丘大营借兵,并赶在叛军屠尽皇陵之前回援……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景选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松,青黑的眼底让他布满血丝的双目更添了几分阴鸷。

以父皇的风格,此情此景,宁信孟晗,也不会放心将兵符交给太子。所以此刻,必然是太子镇守皇陵,孟晗前去调兵。崇丘大营调兵回援,最早也要子夜方可抵达皇陵,除非孟晗插翅飞去。

景选仰头,望向东方明晃晃的白日。

天光亮了,照得人头昏目眩。

萧贼……母妃……父子……女奴……

盛霓的话像梦魇,缠住他,令他胸口块垒难消,几乎透不过气。

理性告诉景选她当然是在骗他,可是记忆深处那些碎片,不合时宜地拼凑起来,刺得他额角剧痛。

多年来母妃为何一直与萧云行互通有无?每每提起萧云行时,并不像是在说一个政治伙伴,更像是……熟稔的挚友。

他的母妃,如何会与边匪做挚友!

母妃对父皇百般小意奉承,可是那双慧黠的美目中有多少真情?景选看得懂,母妃对父皇只是费尽心思地讨好,并不似嘉仪刚嫁入王府时那般——羞怯、真实。

母妃对父皇,总是利用大于爱慕。可是父皇一世英明,却好像从未察觉出这点细微的分别。

景选回过神时,眼前迎面撞来黄土,接着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本能地滚出两圈卸开力道,好险未被马蹄踏中,只是跌得肩膀生疼。

“殿下!”

近卫连忙勒缰下马,将头昏脑涨的景选搀起来。

萧云行本在最前方探路,听到动静,已纵马奔到近前。骏马原地打了个转,不耐地原地踏着碎步。

“燕京将你们养得如此娇贵。”萧云行嗤笑。

景选头昏坠马,仰头便见逆光里萧云行居高临下地嘲笑,只垫了几口胡饼的胃里一阵翻腾,俯身便吐了。

“不会是从牢里沾了什么病吧?”萧云行下马,神色稍正,上前查看景选的情况。

景选余光瞥见他靠近,抬手挡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碍。”

这个塞外夷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生父!

小贱人竟想出如此恶心的招数来祸乱他的心神,景选胡乱抹了抹嘴,按捺下反感,勉强上马,心里却愈发火烧一般,真想立刻抓着小贱人彻底问个清楚,奈何眼下必须与援军争速度。

盛霓步行无法跟上行军的速度,个子又小,齐纲弄了匹马给她,把脸遮一遮,混在后面并不显眼。

距皇陵三十里的时候,日头升到头顶,叛军与皇陵禁军首次交战。

皇陵禁军人数有限,利用崇丘一带的地形优势早早布好了埋伏,虽是虚晃一枪,却着实给叛军当头来了一棒震慑。

盛霓远在后方,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估摸,景迟此刻大约返程走了一半,不知皇陵守军能否撑到景迟回来。

这一场遭遇战只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以皇陵禁军撤退告终,双方伤亡数目相近,但叛军人多,只能算略有折损。

“雕虫小技,不知前面还准备了什么阴招,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萧云行冷哼,连刀上的血都懒得擦,直接收刀入鞘。

景选早预备着自己带领的禁军中人忠于总统领孟晗,出京时便给他们洗过脑,一场遭遇战后,景选借题发挥,又将孟晗的“居心叵测”和对昔日部下的“心狠手辣”强调一通。

萧云行在旁听得暗自发笑。这些个中原人,阴谋诡计灌满肚肠,最擅蛊惑人心,皇长子景选是愚钝了些,腹内倒还有些墨水,颠倒黑白起来头头是道。

这支叛军队伍里,萧云行只当那些禁军是摆设,燕京城里富贵子弟组成的军队,能有什么战力,大局握在他萧云行手中。等到功成,萧嫱的儿子登基,自己便不能当上摄政王,好歹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一品大将军。

苦心经营二十年,阿嫱果然没令他失望。

自从当年看到阿嫱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阿嫱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那个可以帮他实现伟业之人。

可惜阿嫱的儿子并未继承阿嫱的聪慧,否则,何至于连一个不受宠的太子都除不掉,还落到今日这般逼宫谋反的地步。

盛霓身在军队后方,自是无从知晓萧云行的心思,这大半日甚至连萧贼的影子都没望见,但瞧叛军中的北戎子弟,个个精悍野蛮,平日里觉着训练有素的禁军竟被比下去了,显得文弱不堪。不难想象萧家军的当家人是何等勇武精悍。

又前进了不足十里,前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兵器重重磕碰的声音混成一片冰冷刺耳的尖锐嗡鸣,盛霓被齐纲拎到一边,以免被前冲的军士们挤倒踩踏,而后齐纲纵马往前方去了。

正面硬拼这么快就开战了。

身在刀剑无眼的前线,盛霓的心却静得出奇。她能做的都已做了,叛军若成,她便是俘虏;叛军若败,她可能也会死在乱军之中。

就在盛霓准备伺机走脱的时候,一阵马嘶从身后响起,令盛霓骤然后颈发麻。

她回头看过去,意识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作出了反应,本能向后一缩,居然堪堪避开了当头而下的刀刃。

森然寒光一闪而过,景选那张恶鬼般的脸现出来,双目猩红。

“想跑?”他像是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都是这个小贱人,将他一步步逼到这般田地,人不人鬼不鬼,还想逃走?

盛霓跌坐在地,双腿发软一时无法站起,剪水明眸却倔强地对反贼怒目而视,未曾流露丝毫惧意。

“怎么,”她讥笑,沙尘脏痕在她白皙的面上显出恰如其分的厉色,“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无法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曾经以及当下,所以,你要杀了我,以为便能抹去一切,逃避一切?”

景选高举的的刀迟迟没有落下,暴喝和惨叫在他身后交织,盛霓缩在那身铠甲里柔弱得仿佛不堪一击,可是景选的刀顿在了半空。

盛霓的话像一把狠绝无比的匕首,直刺入他的胸膛。

就如那年,盛霜在他耳畔轻叹:“王爷求娶妾身,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刺得又准又深,让景选直面自己灵魂中的丑恶。

盛霓的脸与记忆中王妃的面孔重合,却比王妃多了一抹复仇的快意讥笑。

“你杀了我,便能终止一切吗?你已经万劫不复了,景选!”盛霓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真正为姐姐报了仇。

现在的景选,胜也是败,败也是败,已经没有前路。

“本王怎么可能听信你的胡言乱语,与萧叔父反目呢?”景选披散的长发被风拨乱,在他猩红的双目前乱拂,“你还太嫩了,嘉琬。”

皇陵守军看似拿出了背水一战的骁勇,但寡不敌众,攻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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