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愉赤足踩地触到一抹冰凉,垂眸定睛一看,是支金钗,她神色微僵。
不由回想起昨夜荒唐的情事,那人强势的将她逼进榻间,不由分说便欺/身而上。
只闻金钗坠地,满室旖旎。
难堪回首,缚愉忙将钗子拾起,低头又去寻其他散落在地的钗。
“囡囡在寻何物,怎不唤宫人来寻?”君夙启方下朝,进屋见她神情专注,好奇询问。
却平白遭了佳人一记怨怼的目光。
帝王不明所以,以为缚愉因昨夜榻上寻欢,少了些节制,而闹不愉快。
遂道:“昨夜到后头囡囡不也很愉快么?”
缚愉:“……”
她实在气急,“陛下,天下女子千千万,何必纠着我不放呢?”
帝王摸准她没有法子逃离,耐着性子道:“她们再好,也不是你。”
又将目光落在她清凌面庞,“可我只想要你一人。”
缚愉近来听了他不少撩拨心弦的情话,不似刚开始耳根子红透,但心底还是微起涟漪。
也罢,待到他厌弃自己,或可离宫。
还不曾问出缚愉在寻什么,宫娥进来奉茶,退下时,瞥见足尖前娘娘本该戴在发间的钗头凤,宫娥以为是娘娘不小心遗落掉的,恭敬地禀报给娘娘。
缚愉多看了她两眼,确认她似是不知其中缘由,暗自歇了口气。
佯装无事,忽视掉男人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宫娥手中接过金钗。
宫女退下后,帝王再也止不住笑了起来。促狭的目光扫过她葇荑中物体,自然清楚不过此物昨日戴在缚愉青丝间,也是他亲手拂下。
缚愉再也忍不住将手中钗子塞进妆奁里,转身就要出内室,帝王一把将她拉进胸膛,低哄道:“是我对不住囡囡,下次离去前,我会亲自收拾好再走,嗯?”
尾音微扬,暧昧氛围骤起。
缚愉气结却不迷糊,“陛下还想有下次?”
“孤是男子,且正值气血方刚年华,有需求才不奇怪。”所以这等事当然不止一次,若不是顾忌她身子,年轻帝王恨不能每夜缠着她。
悔恨前世自己榆木疙瘩,错失众多与缚愉相处时光。又庆幸上苍给他再来一回的机会,自当好好珍惜眼前人。
“你…无耻之徒…”缚愉愈发觉得此人真是难缠。
男人被骂也不恼,反倒脸面比屋外积雪还厚实,“嗯。”
“囡囡,做孤的皇后罢。”
缚愉沉默半晌,道:“陛下难不成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囡囡,起先你愿嫁予我,可见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情分在。只是你一直将自己苦困在前世泥潭里,难道你真的开怀?不,你的言行让我知晓,你痛苦,不悦。那为何不敞开心扉,去尝试接洽着这一切,尝试着接纳悔过的我?”
她静静地听着帝王之言,不禁想自己或许太过执着于前尘旧梦。今生君夙启的确不曾做出伤她心的事,或许此生会同往世大相径庭。
前世缚愉同君夙启刚开始时,也曾琴瑟和鸣过一段时日,若非后头缚芊芊出现,从中作梗,可能他们会做对相敬如宾的夫妻,终了余生。
思绪万千,缚愉缄默不言。
她厌倦王权纷争、官场尔虞我诈,心下实是不愿入宫。
“孤会给你所愿,等你回心转意,心甘情愿做孤的皇后,”君夙启又补道:“我的妻。”
近些时日,帝王似是为印证那日对缚愉一番话所言非虚,比往日未曾挑破关系时,亲密更甚。除去上朝,连政务都搬到凤鸾宫,与缚愉朝夕相处起来。
在这期间,缚愉也听得些前朝传入后宫的流言。多是和帝王应当广纳后宫的谏言,也听闻帝王龙颜大怒,当场惩治了好几个臣子,倒也让后来那些劝谏的大臣噤了声。
缚愉惊觉自己内心开始动摇,又忍不住想君夙启何日会厌弃了她?或许待她容颜老去,青春年华殆尽在红墙深宫中,男人自会没了趣。可缚愉不愿浪费大好时光,心绪甚是慌乱,心中困兽似在叫嚣挣脱牢笼。
御花园一派冷肃,倒是拐角处的梅花正绽放得灿烂,缚愉伸出玉手抚了抚枝头的红梅,素灵见状往前去正要替主子摘下那株红梅,却被缚愉拦了下来。
“素灵,便由着它开在风雪中罢。”
何苦为了一己私欲,夺取它的自由甚至生命。
缚愉在寒风中静静凝着那一片梅,有枝头向外延伸,半株桠枝出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