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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书店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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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时候迟千声带着薛凌上了二楼的影厅,其余人都各自抱团找了去处,秋嘉年说去书店逛逛,孙泽成对书没多大兴趣,但是书店旁边的广场就是个小型篮球场,那里有几个青年在打篮球,他一向是个自来熟,对着秋嘉年撂下一句“打球去”,就走上前去攀谈。

秋嘉年折进了书店里。看书是他的爱好之一,不过没有达到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的程度,他看的也大部分是小说,之前沉迷过一段时间武侠修仙,现在打算看看偏纪实类作品。

这个难找,悬疑纪实类有很多靠猎奇取胜,新闻报纸又太过平面化,他走着走着走到了社科区,邻着社科区的是咖啡馆,里面的人很多对着电脑和平板在自习。秋嘉年只瞥了一眼,扫到窗户边上的身影的时候顿了一下,再看看椅子底下放着的书包,秋嘉年确定了那是据称在家读书的祁绎。

他顿了一下,祁绎如果不想来,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不屑于隐瞒,在家读书这个借口听上去也不是很像样。秋嘉年打算假装没看到,但是祁绎抬眼,显然看见了对面打着篮球的孙泽成,他在原地呆了两秒,忽然朝着他的方向转过头来。

秋嘉年迎着祁绎瞪圆的眼睛,举起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想着要不当作没发现,但是这样的话周一在学校撞见了会更尴尬。正想着祁绎迅速地转过头去,想了一会儿,大概觉得刚才那一对眼大概没有认错的可能,半天了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秋嘉年看着祁绎的眼睛转了转,开口的声音扬了两个调,神情有些慌乱:“那个,我周末有安排,在这里自习,我妈陪我来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秋嘉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一名妇女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和祁绎的很像,都是微微上扬的杏眼,扎着简单的马尾,戴着框架眼镜,贴身的碎花裙。脸上没有像秋鸣桐一样涂抹化妆品,看上去连基本的护肤也没有,可以看见淡淡的斑。她走过来时朝着秋嘉年友好地笑了笑,站在了祁绎前面:“你好,是祁绎的朋友吗?”

“阿姨好。”秋嘉年礼貌问候,“我是秋嘉年。”

妇女友好地笑了笑,却没有挪动身体:“你也是来这边学习的吗?”

“吃饭路过,看到祁绎在这来看看。”秋嘉年实话实说,祁绎却默不作声地站在后面,撇了头看向别处。反而是祁绎的母亲一直在与他对话,但是秋嘉年从问候里听出了几分赶客的意思:“哎,小绎应该像你们一样适当放松,这孩子一直想学,最近课程又多了,上了高中很多新内容,学都学不过来。语文这次又落了几分,我还得找办法给他补回去……”

秋嘉年看得出这位妇女平时大概是没什么倾诉对象,对着孩子的同学竟然也近乎喋喋不休地说着。秋嘉年简单地回应,就能引得她不停地说。她好像自己给自己筑造了一圈城墙,外面的人光听着里面的夸夸其谈,半点没有插嘴的缝隙。还是说到补课这里,祁绎拽住了她的袖子,淡淡道:“妈,行了,人家还有事。”

祁绎母亲似乎才反应过来,拉着祁绎的肩膀把他往自习的座位上推,对着秋嘉年挥了挥手:“你看我,一说起来就没完了,没事,你忙你的去吧,祁绎还有数学作业要写。”说完她又像检查似的看着祁绎,“是吧小绎,早晨的英语单词背完了吗?”

祁绎被拉着往后走去,回头看了一眼秋嘉年,转而又回答他妈的问话:“背完了已经。”

“要背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明天我给你听写一周的词……”他妈嘴上不提,和刚才静默在沙发上的女人截然不同,仿佛秋嘉年的到来开启了她嘴的开关,“你要记得,高中是竞争最激烈的时候,你不努力,后面的人立马就能追上来……”

秋嘉年看着祁绎,他的身影很单薄,明明比女人高一点,却像是被女人用手扣着,呈现出一种怪异的不协调来。秋嘉年蹙了蹙眉,有她在的地方,他和祁绎的对话甚至没有超过三句。方才话语里的“一直想学”也是存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祁绎皱了皱眉,是下意识表示不赞成的反应,但是这一点微薄的反抗被淹没在之后接踵而至的问话当中。哪怕生为一个局外人,他也被刚才那番话中透露出来的焦躁、担忧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知道长期身处其中的祁绎是怎么忍受的。

或许也不能忍受,但是对话的走向终归会变成“为你好”,祁绎一直以来的成绩就是例证。对于成绩很看重的祁绎,或许就此将自己视为一个既得利益者,从而无从反驳,因为成绩好等于好大学等于工作好等于更加体面的生活这种千疮百孔的等式,却在当今的教育下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闭环。

秋嘉年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在大学时期当过家教,他大学所在的城市属于高考大省,几十万人竞争。那个孩子努力了三年,排名全省两千,他的父母就感觉天要塌了,还让秋嘉年对这个所谓考砸的成绩负责。

那个孩子学得只要久坐就会头晕,近视七百度,脊椎轻微变形,他说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只想疯狂地逃离家,逃离这个省份,逃离这个地狱。他的父母压着他去复读,一年后摸到了985的边,读了个分数线最低的专业,他私底下和秋嘉年保持联络,他说不喜欢这个专业,说不想再学习了。

不想再学习了。

那个孩子大学基本上躺平,对着父母说看到书就头晕,最后挂科差点毕不了业。晃一眼大学四年已经白驹过隙,他却站在终点说自己还在地狱里。

秋嘉年知道他并不是一夕崩塌的,也不可能是觉得学习很累,不想努力这种从他父母口中总结的原因,是好不容易挤到高中的尖子班,却作为吊车尾在任何事务上失去了话语权,是看够了他向秋嘉年吐槽的好生特权,是对自己在学的东西的不理解,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没有任何自主性可言的生活。

后来虽然不再联系,但是秋嘉年自觉在教育过程中没有足够注意到这些问题,心里充斥着一种负罪感。因此在穿越回来的时候,他就格外重视这方面的征兆。

他不知道祁绎是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只知道祁绎的母亲和他当初看到的那对父母很像。

祁绎看起来却和那个无精打采的孩子不同,他对胜负很有执念,秋嘉年无从分辨这是不是他的选择。毕竟在临时通知的情况下,祁绎几乎是立刻编织了一个虚假的借口,来维护秋嘉年现在在书店看到的现状。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况且祁绎看起来将成绩看得很重,秋嘉年也没觉得自己能劝得动祁绎,不知道以什么立场,以什么理由。

他也无从去劝,因为论点只有一个为你好,但是反方论点可以是学校走廊墙壁上的任何一句口号。

秋嘉年本身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当时没有和祁绎过多往来,是因为祁绎的锋芒过盛了,他傲气得就像没有刀鞘的刀,在他周围的人会无形中陷入比较的怪圈里,内耗的情绪中。上辈子也只有薛凌这样无可无不可的人和他保持了长期的联络。虽然在重来一次的接触之下,他发现祁绎比他想象中要更加柔和,但他们显然也不会是一条道上的人。他的胜负心理太强了,强到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秋嘉年想,他不应该想这么多,可能是想用理智掩盖被已经当成朋友的人欺骗而所感受到的失望,即便在家读书的理由听上去并不靠谱,他也没有想过祁绎会骗他。

可能他们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熟。

秋嘉年转身,回去继续寻找他的纪实类书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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