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填完报名表,祁绎就在放学后天天去操场上跑一千,秋嘉年的意思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休养一下保持状态比较好,但是看着祁绎兴奋的样子,好容易见人从考试失意里走出来,他也有些开不了口。
秋嘉年下课后也会去操场走一走,因为孙泽成被校队留下来训练,每天几乎要忙到六七点,没时间碰篮球,哀嚎着要秋嘉年和他同甘共苦。
秋嘉年活动了一下脚腕,看到祁绎在面前跑过,他头上戴着黑色发带,手里拿着mp4,耳朵里塞了白色的圆形蓝牙耳机,发带将刘海全部束在后面,露出的五官更加立体而好看,杏眼专心看着跑道,调整自己的呼吸,换上了黑色的运动短裤,露出腿部的肌肉线条顺着发力牵动。他观察了一下,觉得姿势还算标准,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秋嘉年在操场上老人散步,就差前后打手心,孙泽成在一群田径队里领跑,和祁绎比起来没这么自然,为了甩一群长手长脚的大老爷们跑得五官乱飞,在冲刺圈更是咬紧牙关,跑成了关公,他看了一秒就看不下去,继续在外圈慢慢悠悠地走道。
孙泽成也看到了秋嘉年在操场上进行的养生活动,怒目圆睁地硬跑了两圈,最后冲刺的时候仰天长啸:“我靠啊啊啊秋嘉年——”秋嘉年在对岸也听到了这声猿鸣,有些打算索性就这样抛下孙泽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祁绎也听见了,他也迈开长腿开始冲刺,为了不抢田径队的道,他跑在了第四圈,颇有些不习惯。
孙泽成累得气喘吁吁,趴下由没有上场的队员给他踩大腿。连着喝空了三瓶水,脸上汗如雨下。孙泽成将衣服一脱,露出了带着六块腹肌的身材,旁边有人发出惊叹。孙泽成在秋嘉年上辈子走了专业运动员的道路,自小养成了常年锻炼的习惯,肤色一直保持小麦色,身材大概是他们这群人里练得最出挑的。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像印在他脑门上的铁令,之后谈的几次恋爱差点被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孙泽成想招手让秋嘉年跟着他去休息室,秋嘉年摇了摇头,表示会等他出来。
孙泽成有些莫名,然后看到祁绎走了过来,啧了一声,朝着秋嘉年竖了个中指,转身去休息室了。
“三分三十秒。”祁绎比着手表,跑得满头大汗,但是两眼炯炯有神,看上去比上回领奖的时候还兴奋,“我厉害吗秋嘉年?”
秋嘉年瞅着那两汪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笑窝,感觉这时候应该有游戏旁白,“小天鹅想要你的赞美,请选择给或不给”,秋嘉年有些失笑,没忍住摸了摸祁绎的头:“太厉害了,一定能拿奖牌了。”
祁绎愣了一下,刚运动完藏不住情绪,摸了摸头呲牙咧嘴:“别摸我的头!”他又看了看秋嘉年,阴着脸拽他往洗手台走,“叫你乱摸,一手的汗!”
“我摸的可是三分三十秒。”秋嘉年欠欠回了一句,成功让祁绎气得跳脚。
等冲干净后,孙泽成也休息完了,把秋嘉年的包扔给他:“走吧。”
“行。”秋嘉年应下,从包里掏出自行车钥匙,现在已经接近七点了,家里面秋母也该等急了。孙泽成拎着水壶,将包放在前面的篮筐里,秋嘉年的包更重一点,背在身后,看着祁绎背着包走在前面,想了想又对着孙泽成说:“等会儿。你先走吧。”
孙泽成挑眉:“怎的,你家拆迁了,不和我一个方向?”
秋嘉年摇头:“我送个人,这两天先不跟着你。”
孙泽成饶有兴致地凑过来:“送哪位妹妹啊?”在顺着秋嘉年的目光瞥见前面走着的祁绎的时候又啧了一声,“戚,还以为铁树开花了,行,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秋嘉年骑着车跟上祁绎:“我捎你一程?”
祁绎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坐班车。”
“班车还得停下来等,骑自行车能兜风。”秋嘉年伸手,不由分说地拽下祁绎的包,“行了,以后跑一千米去孙泽成那边按按腿,我刚看你腿上连拉伸都没做,我载你回去,你先拉拉腿。”
“我以前……”祁绎想争辩。
“以前还小,还能可劲造,现在骨骼都生长完全了。”秋嘉年拍了拍后座,“你家在哪?”
祁绎报了个地名,还不算远,最多两公里,秋嘉年把书包放在他手里:“你先抱着吧,跑了一千米还要去挤公交,会很累的。”
祁绎妥协地抱着书包,大概是看出来他的纠结,秋嘉年继续道:“你这段时间不也经常借我笔记吗,算是感谢你的。”说完这句话,祁绎才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姿势更自然地坐在后面,用手抓着屁股底下的座椅。
还是和以前一个毛病,秋嘉年心想。
七点也是一个下班的峰期,秋嘉年时不时按铃。到下坡的时候微微加速,风在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秋嘉年闻到了路边的味道,对祁绎感慨说:“桂花好像要开了。”
“我也闻到了。”祁绎抽了抽鼻子,比起公交车的封闭空间,他还是更喜欢自行车,坐在自行车上,好像连风都是自由的。
“秋嘉年,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喜欢跑步的。”祁绎忽然开口,说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秋嘉年愣了一下,斟酌地开口:“我也很喜欢,跑步时候的风很畅快。”
祁绎顿了顿,配合地笑了一声,随后响起的声音很细,秋嘉年没有听清:“我其实很羡慕你……”
“什么?”秋嘉年在前面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又对秋嘉年说,“就到这里吧。”
“这里?”秋嘉年有些疑惑,这里距离祁绎报的地址还有一百米,不远处的大街转弯处就是祁绎家。祁绎又淡淡地嗯了一声,于是秋嘉年没有问,把车停了下来,接过祁绎手里的包背到背上。看着祁绎欲言又止了一下,但是祁绎快步朝前走去,回头朝他挥了挥手:“今天谢谢你,明天见!”
他在原地看着祁绎走向了转弯的地方,直至消失不见,才扭转车头回去。他家和祁绎家是相反的方向,却在同一条街道上面,他也很多次经过这里,却很少见到祁绎。
秋嘉年不做他想,回到家糟了秋鸣桐女士一顿好骂。
第二天是运动会的前一天,秋嘉年在早读后公布了参与名单,并提醒大家可以去运动会场上加油。高中的时候运动会就和放假一样,除却不能离开学校,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台下响起了一阵阵欢呼声,一句毫不协调的冷嘲声响起:“祁绎?他去凑什么热闹?”
很多人没有听见这句话,但是秋嘉年注意到了,祁绎也有些莫名地看过去,庄瑟坐在座位上,带着不屑看向祁绎:“可别一千米发挥失常了哭鼻子,连带着连累了我们跑接力的。”
秋嘉年脸色有些难看,庄瑟昨天报名填表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祁绎的名字,直到这时候才提起来,分明是想当面挑衅让祁绎下不来台。他皱着眉看着庄瑟:“祁绎同学这些天放学了也在操场训练,努力程度有目共睹,不要把不满发泄到赛场上,也不要随意污蔑同学。”
庄瑟听到秋嘉年说污蔑,还以为他不知道内情,看着脸色发白的祁绎得意地笑了一下:“污蔑,我污蔑你?”
秋嘉年暗道不好,庄瑟已经站了起来,半点情面不留地指着祁绎:“那你说说看,分班考那天成绩出来了在老师办公室旁边哭鼻子的是谁?是不是你祁绎?平时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