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班主任正带领大家结识新同学。
随砚轻嗤一声,并不放在眼里,但是他惯于伪装,没人能看出端倪。
其实随砚是一个很孤独的人,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他可以和所有人保持着插科打诨的关系,却没有一个人能从他这知道更多关于他私下的生活。
他骨子里,其实是很冷漠的。这归结于他的生长环境。
毕竟他是个孤儿。
一切都在按照随砚原本设想地轨迹往前走,论他也没想到会发生一些偏差。
那个名叫亓则的新生,穿过了大半个班级,来到了自己身边,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好同学,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的脸上满是柔和与亲近,是随砚不曾感受过的感觉,鬼使神差下,自己回答了他。
“没有。”
于是那人点点头,自来熟地放下自己的东西,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上。
从此,成为了他的同桌,距离不足一米。
或是有意结交,亓则偏过头,冲着他笑。
“我叫亓则,以后,请多多关照。”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再寻常不过。此后,便关照纠缠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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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亓则开始讲述着两人的初遇,其实从他开始叙述的那一刻,随砚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只是他还是想从另一个人口中,来试探自己曾经的记忆。
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好像已经有点远了。
缪亓则松开了圈着他脖颈的手,稍微拉开点距离,让他面对着自己,完全坦白:“我就是你的亓则。”
随砚是相信的,但是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一个一个解答。比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跟我相认?
诸如此类。
他理了下思绪,讲自己的疑问一一问出口,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心情过于起伏,简直就是大起大落,随砚额头上和鼻尖上沁出了薄汗,自己却毫无察觉。
缪亓则松开他,站起身从烤盘桌另一头取了湿纸巾坐下,抽出一张轻轻拭掉随砚脸上的汗液,末了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那里有些发红。
随砚被冰凉的触感刺激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感受到温度离去又很快睁开,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只有眼前之人。
“我是在自己死……离开之后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但是我拥有记忆,两份记忆。一份是缪亓则的,一份是亓则的。我清楚地知道我是谁,另一份记忆让我知道了在这里我应该是谁。”缪亓则开始逐一解答。
“我大概知道你来这里的时间,应该是颁奖典礼之后?按照时间来算,我比你只早了一点,大概一周时间。那一周,我都花在了消化信息和适应上面。”
“我本以为我已经死去了,但是我没想到我会来到这里,更没想到还会再遇见你。当初在那间茶室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随砚愣了一下,随后揪着自己的回忆去寻找。
当时的缪亓则给他讲了一个故事,然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如果你是小羊,你会和这个神似老朋友的新朋友成为好朋友吗,像曾经那样?
随砚有些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以至于让对方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很像他。
他只知道,就是这句话,让他开始证明自己,他要像新生一般重新活着,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为了摆脱那句似是而非的替身。
随砚突然有些明白了他当时的问话,不确定地询问:“所以你当时……”
缪亓则接过话:“是。我当时怀疑了你是不是你,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出此下策来试探。我说的话都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但是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无法确定。”他顿了顿,“直到今日。”
随砚:“……”
随砚其实有些心虚,因为他记得当时自己的强烈反应,是因为自己首先把他当做了另一个人,所以在对方这么说的前提下,有点自己没感受到的恼羞成怒在里面。
就这样,两个人都理解错误了。
现如今,二人全部说开,竟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于曾经犯的那些傻,吃的那些醋,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随砚看向缪亓则,有些破涕为笑的感觉,凑上前去蹭蹭他的鼻子,一点一点的,他笑着说:“还好,我们还没有完全错过。”
后者承诺:“还来得及,我会永远爱你。”
“我也是。”
弯路还没走太多,回头路一直都在。即使面临分岔路口,只要心中有执念,多少的岔路口都只会通向一个共同终点。
你看,起点相同,终点也相同,路上多些曲折,那又何妨?
他会是他的亓则,而他也还是他的随砚。
换一个世界,我依然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