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唔!”
江弦生微弱的反抗通常都是无效的,况且也并非真的不愿意,对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接吻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没有进行更深的接触,对于目前的江弦生和舒明言,只是亲吻就已经足够。
之后几日并没有什么变动,舒明言白天去片场,江弦生就留在酒店再一次撰写《防线》。文字编写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即使写过多遍,但近三十万字的体量,江弦生不可能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重生并不是等于开了金手指,江弦生能清楚记得自己写过的每一部作品大纲和故事走向,但具体的段落与对话就只能记得大概,所以每一次都相当于再重新写一部小说。
这也是舒明言上一世猜测江弦生重生的缘由之一,重生并不能让人面面俱到,细节总是会发生改变。
写稿中的江弦生总是会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中,情绪跟着角色一起起伏,和角色一起开心、一起悲伤,还有思绪卡住的焦躁,江弦生又一次恨不得重来时电脑也能跟着重来。
何况,这一次,江弦生想要给任灿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阿弦,真的不能给任灿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吗?”
江弦生回忆起前日舒明言的询问,舒明言说这话时带着隐隐的期待,舒明言说:“任灿太苦了,阿弦。”
“我知道任灿是你的情感投射,与岑观河渐行渐远的任灿选择自毁,阿弦,岑观河没有放弃过任灿,就像我没有放弃过你一样。”
是啊。江弦生想:你想得没错,任灿是我的投射,岑观河是你的投射。
江弦生一直以为自己是只身行走在过去里,而那条长路上没有半点光亮,江弦生只能摸索前行,所以任灿也在黑暗里独行。因为江弦生得不到回应,无法向舒明言诉说,就像任灿无法向岑观河讲述实情一样,最终只能天各一方生死相隔。
如同从前的江弦生和舒明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原定的结局是在协助警方抓捕集团主要干部以后,任灿最终带着□□回了境外,根据地早就被她偷偷布满了炸药,故事最后,任灿按下按钮,拉着境外的残存势力同归于尽。
火光中,任灿最后回想起的,是岑观河的笑容。
但现在江弦生等来了舒明言的陪伴,那么,任灿是不是也可以等到岑观河的坚信呢?
可是,江弦生无法原谅自己,原谅亲手杀死过舒明言的自己。
即使那不是她的本心,也不是她的本愿。
江弦生想,或许真的可以有不一样的结局,就像江弦生和舒明言想要破除必死结局一样,或许,她可以成为开始。尽管江弦生依旧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进行,但任灿的未来说不定有新的可能。
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江弦生也不打算否认过去,因为否定过去,就是在否定江弦生与舒明言的过往,否定那些好的坏的过往。江弦生无法否认过去。
我们的时间不会因为重来而倒转,因为重来而停止,也不会因为重来将发生过的一切都抹消,时间始终是在慢慢走动着的。
已经发生过的,无法改变。
至少,亲手做过的事情,江弦生无法忘却。
所以任灿的过去,江弦生不打算擅自改变。
写作是一件隐秘的事情,创作者在进行创作的过程,就像在悄悄挖掘一样。用笔敲出一道缝,让写作的人能够透过缝隙悄悄窥探生活,窥探笔下角色的生活,一点一点去观察、去记录所看见的一切。
江弦生曾记录下任灿的过去,费尽心思将它记载,那是独属于任灿的曾经,擅自修改只会是对任灿的不尊重。即使任灿是江弦生的投射,但当她落于纸上被大众认知到时,任灿就只是任灿。
任灿不是江弦生。
所以,江弦生无法更改任灿的过去。
但,任灿的结局却不是既定了的,江弦生曾无数次犹豫该给任灿怎样的结局。想要给任灿一个充满光明的结局,但她的过去无法抹去,隐于黑暗的任灿也无法被光明毫无保留的接受。
世上只有光明和黑暗吗?不,世上并非只有光明和黑暗。
那么任灿也不一定就要融于黑暗,或者归于光明。
这世上有太多的是非,也有太多的余地。
任灿的任不只是责任与担当,也可以是放任与肆意。
空白的纸上,江弦生重重落下笔墨书写。
你好,任灿。
愿你肆意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