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沅芷:“你那日说江澧兰暂住的客栈,是到哪日来着?”
被提前支回京都,还不知自家少主已经和未婚夫冰释前嫌的碧玉,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活,“少主等会,我去拿雨伞和斗篷。”
温沅芷穿上斗篷,沿着长廊走往府邸外,斗篷上轻薄的面料正好将飞溅的雨雾隔绝在衣裳之外。
温府关闭多日的大门豁然打来,发出闷声的响声,将屋檐下避雨的男人吓了一跳。
江澧兰骤然转身,猝不及防地,与站在府邸屋内的温氏女四目相对。
两人统统一愣。
温沅芷细眉上挑,居高临下道:“江澧兰,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澧兰站在稍低的阶梯下,低头整理衣袖,“下官有一事想找郡君。”
在雨里行走了半天,眼看老天是没放过的意思,他左思右想,还是要来找温沅芷。
此女虽然野蛮,但比老天爷怜香惜玉。
温沅芷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澧兰,这人身上衣服规整,就是有点破旧,还有点洗得发白的污渍,不像是他平时穿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却已经全部湿透——
“进来吧,碧玉,去弄一件新衣服,给他换上。”
竟然冒雨前来,定是有要事商议,莫不是君上要给他的任职下来了?
温沅芷倒不是希望他再拿个低等职衔,温氏现在朝中无人,他姑且也算半个温氏人,若是能拿一个较高的权势地位,于她而言,也不错。
但也不希望,他的职位太高,这人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能将整个剧情炸飞,职位太高,将剧情崩盘了更不妙。
最好的职位就是,在他能力的边缘,既能协助到温氏,又能压制他。
比如,户部郎中。
碧玉则是瞪了江澧兰一眼。
与少主定亲,还与公主拉扯不清,现在又来找少主,脚踏两只船,真是美的他!
碧玉心里有气,但少主的命令还必须执行,找一个护卫,按照江澧兰的身材,立刻去城里的衣品铺买一套回来,还有鞋袜。
江澧兰又重新在温府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合身的衣服,出现在温沅芷的书房。
温沅芷已经在案几前坐等了好久,早就不耐烦了,一见他出现,就招呼人过去。
“什么事?快说。”
江澧兰第一次进温沅芷的书房,只见书房内视野宽敞,格调清雅,令人浑身舒适。
他走到温沅芷对面,与她一样,相对跽坐。
这一路走来,他早就想好了,既然打定主意要在温府暂住,那就要让温沅芷主动收留他,对于说辞,一定要循序渐进。
于是道:“下官贸然回京,对京都情形十分不明,眼瞎一抹黑,所以,特意来向郡君请教。”
温沅芷:“......”
温沅芷不可置信,“你就是为了这个,冒雨前来?”
江澧兰面不改色,“还请郡君知无不言。”
温沅芷皱起眉头,岂料,江澧兰仿佛已经知道了她的心事,说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郡君或许觉得此事不甚重要,但下官却觉得,此事非常重要,下官这些时日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到了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地步。”
温沅芷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一个合格的政客,并不应当急于参议朝政,而是率先了解时局变化,古往今来,没有哪个能臣靠着闭门造车来维护江山社稷。
但是,温沅芷为难道:“我一直在清阳,对如今的朝局,也不是很清楚。”
江澧兰:“无妨,郡君只需要将你知道的告诉下官,剩下的,下官可以自己推理。”
温沅芷掀了眼皮看他,“你推理?”推理错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江澧兰却很淡然,点头道:“下官也可以推理给郡君听一听。”
这下,温沅芷来了兴致。
认真思考了片刻,就那日与郑相公所聊的几句话,说了说。
“淮安王叛乱止息后,两位相公自戕,一位曾经保持中立的相公始终保持缄默,就这样,朝堂上完全是王郑两位相公主持。”
“虽然两位相公曾经是有师徒情分,但不知为何,郑相公在朝堂上并不支持王相公,就说这次的修改刑律,先帝十四年前登基的时候,是王相公亲自修改的律例,如今,郑相公初掌朝政就要推翻旧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旧律一旦更改,朝中的局势必定大有变动,君上不是抹了好几个官职给你预留空位吗?也是因为这个导致的。”
“王相公虽然有所不满,但郑相公是他的学生,估计在朝堂上顾忌几分颜面,任由郑相公去了。”